角门边有一地金灿灿的阳光,阳光里有淡紫色的落花,随着风不住上下纷飞,宛若紫雾,穿着白色绸缎长衫的公子站在那里,周围被紫雾笼罩,若不是他的脸上戴着一张
面具,让人无端生了些畏惧,否则看上去实在是养眼。
守角门的婆子探出了半个头来,盯着崔大郎看了一阵子,又缩了回去,抓起一把瓜子开始慢慢的剥。
自家公子实在可惜了,这般身姿挺拔,脸上要是没有疤痕,那也该是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了,只可惜……唉。
崔大郎出神的盯着院子外头的小巷,有些心焦,胡三七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呢?卢姑娘会不会跟着他一块到兰府来?
卢姑娘……只要念到这三个字,心里瞬间就有几分甜。那日他与她并肩站着看雨的时候,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唯恐惊扰了她,有她站在身边,风雨再大他也浑然未觉,只晓得有一个人就在身边,她的每一句话都在拨动他的
心弦,让他感到莫名的愉悦。他与她,是命中注定的有缘人,否则为何在寻寻觅觅这么久以后,爹娘才给他定下这门亲事?崔大郎嘴唇边露出了一丝笑容,想到初次见到卢秀珍的情景,他扶住她,柔
软的腰肢在他手下,仿佛一用力就会被折断。
“公子,公子!”
胡三七的声音在不远处传了过来,崔大郎精神一振,赶紧朝角门外边看了过去,门口依旧是空荡荡的一片,半个人影全无。
“公子,我在这里呢。”声音是从身后响起的,崔大郎一回头,胡三七已经箭步如飞的朝他奔了过来:“我跳墙过来的。”
“卢姑娘呢?”崔大郎睁大了眼睛,卢三七逾墙而过,卢姑娘又在哪里?
胡三七一脸尴尬:“公子,卢姑娘说她不来。”
“不来?”崔大郎的心猛然一沉,全身都冷了半分,他一直在想着见到她该说什么话,可以……她竟然不来。“我扮了个货郎挑着担子去找她,跟她说公子想照着她画一幅仕女图,她只是推说家中有事走不开,让公子找个丫鬟去照着画便是了,唉……”胡三七摇了摇头:“我想多劝
她几句,可她家人实在太多,都没找到机会。”
“人多?为甚?”崔大郎有些惊奇,家里平常鲜少有人上门,今日怎么会人多?“公子,你难道忘记了?你养父养母家在盖新房子,你们村不少人过来帮忙的来啦,今日在挖地基砌墙,我瞧着那架势,是准备起一个大宅子了。”胡三七摸了摸脑袋:“卢
姑娘或许真没时间过来哪,你养父母家现在是她当家,有啥事都在找她。”
“哦,原来如此。”崔大郎点了点头:“是我心急了,不该去打扰她。”
口里说得轻松,可还是有几分怅怅然,盛春景色如画,却难以提起他的兴致,一颗心早就飞到了青山坳,想到了那热火朝天的场面。
若是他还在青山坳,肯定会和她一块儿带着弟弟们给自家盖房子,可现在他只能站在这里,呆呆的望着一地寂寞的落花,什么都不能做。
“胡护卫,家里盖房子,我是不是也该为他们做点什么?”崔大郎抬起手来,广袖垂地。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衣裳,太累赘太繁琐,举手投足之间,轻软的绸缎卷着手臂似乎是一种无形的束缚。他还是喜欢在青山坳的时候穿着的那种短裳,袖子一捋裤腿一
卷就能下地插秧收割,利索得不行。“公子,你不可能再回青山坳了,还能为他们做啥呢?”胡三七一脸无奈,他能理解崔大郎的心情,可是他也明白崔大郎现在不再是以前的崔大郎,若是他再回青山坳,不
说他的亲人会将他当成游魂,这事传了出去,那些敌对自然会闻风而来,青山坳自此不会再有一户叫崔老实的人家。
“唉……”崔大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既觉无力又觉难受。“公子,别想这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罢,现在情况比原来好多了,总有一日公子能堂堂正正的回青山坳去,那时候再出手相助罢,给些银子啥的,让你养父养母他们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