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这下可真是好了!”崔大娘不住的抹着眼睛,欢喜的眼泪不住的朝下边掉,这世间的事情太玄妙了,让人想都想不到,自家的家事,竟然还有知府大人来帮着调解,大伯二伯两家被吓得死去
活来,以后不会再来找茬了。
只不过有件事情让崔老实一家很是不安。
陆明走了,留下了两个手下驻扎在青山坳,说要他们住到窝棚里守着崔老实家的那几块稻田,不能出半分差池。
这江南的种谷有这么金贵么?崔老实愁眉苦脸的望向了崔大娘:“孩他娘,我怎么觉得有些心里头不踏实哩,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爹,是祸躲不过,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只是那两个留下来的人……”卢秀珍有些头疼,就好像忽然家里多了两口人,有些不知所措。
陆明说了让他们住窝棚,难道真的让他们日日住到窝棚里头?似乎有些不太好罢?那窝棚不过是随意扎的,权宜之策而已,下大雨刮大风的时候他们不还得住到自家来?
“他们的饭米银子就算五两银子一个月罢,”陆明从袖袋里摸出了一个大银锭子,看上去约莫有十两左右:“先付两个月,我下一次再补上另外几个月的。”青山坳的人看直了眼睛,一个个感叹崔老实家真是走了狗屎运,今年怎么就眼见着白花花的银子跑着朝他家去了呢——卖山货挣了点小钱,崔六丫找了个厨娘的活计每月稳稳当当挣钱,在山里找到了几棵别致的树,卖了五两银子一棵,盖房子挖地基又挖出了二十两,现在上边派了两个人来帮他家守着稻田,还给了二两银子管饭——这银
子好像是排着队跳着过来的,上上下下的闪花了人的眼。
崔老实却觉得有些担忧,这银子来得太快也不是一桩什么好事,他有些忐忑不安,唯恐这日子过得好好的,忽然就会从云端摔到地面,摔得头晕眼花。
“秀珍哇,这可该怎么办哩?”
崔老实绕着家里的院墙转了两三圈,忍不住踏进厨房来讨主意:“现在我这心落不了地,总提起在半空中。”
老实人过惯了清贫日子,忽然变得口袋里有银子响了,反倒不踏实起来,卢秀珍抬起头来,看了崔老实一眼:“爹,你别慌,咱们又没做什么坏事,干嘛要这样慌?”
“唉,平白无故的……”崔老实摸了摸脑袋:“这心里就是不踏实。”“爹,你得习惯着些,以后咱们家可还要到江州城里开花店,若生意做起来了,那可是银子跟流水一样的进来,到时候你岂不是晚上睡觉都要睡不着了?”卢秀珍朝崔老实
笑了笑:“爹,你安心罢,这里还有我们在呢。”
崔大娘低头切着菜,没有出声,心里也在犯着嘀咕,这日子可真是过得越来越有滋有味了,就怕好景不长,到时候都不习惯先前的生活了。一刀一刀的落下去,菜叶落在锋利的刀刃边上,细细碎碎的躺在砧板上,看着有些凌乱,就像崔大娘现在得到心,既希望家里的好日子就是这样过下去,又有些担心这只
是一个梦,从梦中醒来,又是家徒四壁的模样。听着菜刀落下的声音,不如以往那般轻快,卢秀珍知道崔大娘也忧心忡忡——谁能不担心?就是她也觉得这事情不比寻常,只不过她必须要给大家打气,若是她都显得一
副惶惶不安的模样,那家里便更是乱成一团了。“娘,没事的,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咱们不过是要多做两个人的饭菜罢了,而且还有得赚呢。”卢秀珍将洗好的菜抱着过来:“两个人哪里就能花五两银子一个月?这不
是白白送钱给咱们家花吗?两个人,即便隔一两日烫上一壶米酒,炒点下酒下菜,也不过二三两银子一个月哪。”
崔大娘咧嘴笑了笑:“可不是嘛。”
卢秀珍这是在安慰她,崔大娘如何听不出来?只不过看到卢秀珍那淡然的神色,崔大娘心里寻思着,媳妇应该想好了应对措施,自己也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