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寿实在心里没底,只好请来自己的大舅子吴襄一起商议。
吴襄坐下后,接过袁督师的军令,仔细的看了一遍。 然后合上军令,仔细沉思了半晌。又打开军令,细细的看了一遍,接着开口说道:“复宇兄过虑了,督师这安排挺好,复宇兄大可按照督师军令,丝毫不差的安排!”
祖大寿听了后很郁闷,怎么一个个高深莫测的,只有自己不明白,便连声请教。
吴襄和祖大寿互为大舅子,算得上至亲,很多秘密自然也没必要隐瞒。吴襄便让亲卫们全部下去,远远地守在门外,防止人偷听。 然后压低声音开口道:“复宇兄还不明白,这六万石粮草,以及方振武和三千护粮兵再加整个大棱河堡,都是督师送给那边的大礼。”说完指了指东北方的建奴。
祖大寿听明白了一半,也压低了声音说道:“不是说已经和建奴签订了和约了么?建奴那边最近也没什么动静啊。上次建奴出动大军,弄得我们很紧张,结果却是接应粮草而已。何况年节已过,建奴那边又没有什么大事,为何要送礼呢?”
吴襄听后,接口道:“复宇兄没听说过么?建奴那边从督师手里买了大量粮草,结果运到盛京一看,却全是掺了毒药的。这事把建奴得罪狠了。在下也想不明白,袁督师为何要玩这一手,闲得无聊自找麻烦嘛。不过依愚弟猜想,这份大礼,却肯定是为了此事而作赔罪之用。”
祖大寿这才明白过来,开口叹息到:“这方振武可惜了啊!辽东难得这样的猛将!可惜就这样死在自己人手里。”一边叹息,一边把军令收入怀中,打算稍后就按督师的军令,送方振武去死。
吴襄附和着说道:“谁说不是呢!这方振武可是战阵上面敢和建奴对冲的人物,可惜此人为人死心眼,又是赵率教的死忠。听说当初赵率教被赶去永平的时候,还想用五百士卒做交换,把方振武一起带走,袁督师却死活没有答应。 当时愚弟还以为袁督师爱才心切,方振武这货要发达了呢?没想到赵率教一走,方振武便被调到了护粮军中,活生生的一头猛虎,却被派去统领一群绵羊。”
二人假惺惺的叹息了一阵子,然后该回家享受的继续回家享受,该害人的继续去下军令害人。
几日后,大军调防完成,沿大棱河布防的大军全数撤了回来。大棱河堡内,就剩下方振武三千老弱病残的护粮军,守着六万石粮食。大棱河堡本身就不大,堆积了这么多粮食,远远看去,到处都是粮车,人反而没几个。
久经战阵,方振武自然发现了不对,三千护粮军守着大棱河堡还有这六万石粮食,这袁督师到底在想什么呢。倘若建奴大军一来,这么多粮草不就是白白便宜了建奴了么? 还好手下有三十来家丁,骑射俱佳,便全部撒了出去,前往广宁哨探。这样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及早反应。
建奴这边,依照范文程等人的计策,十万大军正往广宁赶来。草原上,建奴的运粮队也载着粮草,朝广宁而来。没几天便汇合在一起。很快,补给完毕的建奴大军便直扑大棱河堡而来。大军前面,数千轻装斥候分散了出去。一路上,凡是见到大金百姓,全数羁押,凡是碰到汉人,全数斩杀,替大军清理道路,隐藏痕迹。
方振汉,方振武的族弟,领命率领着三十多个家丁朝广宁哨探来,半天后,便遇上了建奴的小队斥候。双方既然已经照了面,便率领家丁冲了上来,强将手下无弱兵,一番拼死搏杀,杀光了建奴斥候小队,自己这边也死伤数人。
既然碰到建奴斥候,便说明建奴大军已经出发,于是方振汉便派了两名家丁回大棱河堡预警,自己率领剩下的家丁继续朝前哨探。
作为军中老兵,方振汉知道必须弄清楚建奴大军的规模,才算完成了斥候的使命,这个时候才是逃命的时候。
一路上,碰到建奴斥候小队越来越频繁。方振汉自然知道,离建奴大军越来越近了。自己人少,硬拼不是办法,一路上都是能逃则逃,能绕开则绕开。饶是如此,当遇到建奴大军时,方振汉身边已经只剩下五个人,而且包括方振汉在内,人人身上带伤。
趴在树林中,接着树木的掩护,数清了建奴的旗帜后,方振汉心下大急,建奴这次出动的接近十万人马,大棱河堡肯定是守不住了。众人急忙转身上马,一路上不要命的朝大棱河堡逃去。希望能早一步通知大棱河堡,以早作准备。
大棱河堡内,方振汉接到了第一批赶回的两名家丁的报警,知道建奴大军已经出发,直扑自己而来,眼下情形十万火急,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尽力布置了起来。
大棱河堡城墙已破,无险可守。只能勉强找了一面残存的高墙,命令三千护粮军把运粮的大车堆积起来,依托高墙在前面形成一圈防护。所有粮车上的粮草,全数倒在了防护圈内。再吩咐护粮军士到处搜集柴草火油,堆积在粮草上,万一要是大棱河堡守不住,宁可一把火烧了,也不能便宜了建奴。同时让这两名家丁,马不停蹄的赶往锦州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