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祥春小心翼翼的踏入了御书房,却不敢抬头,顺势跪下开口道:“微臣都察院佥都御史周祥春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远处,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响起:“爱卿平身。”
听了此话,周祥春便站了起来,却也仍然不敢直视,低头看着地面,只敢把目光稍微抬高一点点。
这御书房的地面却分成了两个部分,两部分不是一样的高低。自己所站的地方自然要低,前面不远处,地面高出来约半尺,明显的一层台阶。
地面高低交接之处,却有一扇精致的拱形大门。大门两侧,垂着厚厚的明黄色布帘,此时却挑了起来,挽挂在两旁的朱红色柱子上面。
柱子下面,站着两个宦官,一个捧着香炉,一个持着拂尘。
此时,威严的声音又响起:“周爱卿无需拘礼,且抬头说话。”
周祥春这才继续把视线上移,却也仍然不敢盯着圣上的眼睛看。只见对面的窗户下面,一张朱红色的御案,御案上堆着半人高的奏折,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青年男子,正从奏折后面站了起来。此时辰时刚过,太阳刚刚升起。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过来,落在青年男子的衣服上,整个人仿佛冒着一层金光。
周祥春偷偷瞄了一眼,只见崇祯身形削瘦,鬓角已经染上了白霜,脸色却呈现病态般的红润,一双大眼正囧囧有神的盯着自己。
二人目光相交,周祥春不敢对视,赶紧又低下了头去。
崇祯却一边笑着一边从御案后走了出来,同时吩咐旁边的太监道:“给周爱卿赐座。”
周祥春此时心里却有了几分激动,今天这次是第一次单独面圣,竟然在御书房被召见!竟然被赐座!
等到崇祯在书房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旁边的宦官赶紧从旁边搬来了一个绣墩,放在了不远处。
周祥春谢过,等着崇祯坐下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在绣墩上坐了半个屁股。
崇祯却开口了:“周爱卿有何事求见?朝议之时何不提出?”
周祥春老早就得到过王启年的提点,自然知道如何回答,便开口回答道:“此事早朝之时,臣不敢言。”
听到周祥春这么说,崇祯却有了点兴趣,开口说道:“为何不敢言。”
周祥春回答道:“微臣怕死!微臣不想做忠臣,只想做良臣,故早朝之时不敢妄言此事。”
这是个什么意思?崇祯兴趣更浓了,开口问道:“爱卿此话何意?忠臣和良臣又有何区别?”
周祥春便开口道:“二者同为事君,同为忠君。身死而事败,是为忠臣。辅佐圣上崇祯中兴,成就不世之业,是为良臣。”
一听说中兴,崇祯的心头的痒痒劲被勾起来了。敛容坐正,俨然一副奏对的格局,开口问道:“依照爱卿的意思,如何才能中兴大明?”
周祥春却装作害怕的样子,左右瞧了瞧,却不肯说话。
瞧着周祥春故弄玄虚的样子,崇祯心头有了几分的不喜。倘若是平时奏对有大臣这般模样,自然是二话不说让你走人。此次却被一句“崇祯中兴”勾起了心头的痒痒劲。崇祯忍住了心中的不耐,继续开口道:“此乃朕之御书房,爱卿但说无妨。”
周祥春听罢,直接从绣墩上滚落了下来,跪在地上开口道:“先贤有言,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身。微臣所奏之事,关系大明国运,实在不敢妄言。”
瞧着周祥春说的慎重,崇祯也皱起了眉头来。登基这么久以来,自然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宫这面墙更是千仓百孔。除了身边几个得用的太监外,其余的宦官要么就是这个势力的耳目,要么就是那个势力的耳目。往往事情还没出宫门,便已经传扬的天下皆知。
于是崇祯对着宦官们开口道:“今日周爱卿觐见之事,倘若外人知晓,朕诛尔等九族。”又挥了挥手。旁边的王承恩会意,让伺候着的宦官们全走了出去,只留下自己一个人伺候,又吩咐自己的亲信在门口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