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骏无奈,只得再次按剑单膝跪地,拜道:“侄儿愿为大凉之飞将军,阿父之利刃,驱除胡虏,光复中华!”
张茂满面荣光,心里也很是赞赏,看来自己的侄儿成熟了许多,不骄不躁,誉之而不傲,真是不错。
不过,其他人听了张骏的话心里皆不由咯噔一下,咱这位郎君可真是敢说啊,“驱除胡虏、光复中华”,这八字难如登天不说,便是这姑臧城里,可还就住着匈奴汉国的使节啊!若是传了出去,还嫌事端不够多吗?
当然,那些避难于西土的士族门阀们倒是乐开了花,只要张氏的继承者不忘衣冠,就值得同饮一大白啊!
这时,闭口不言的黄门侍郎史淑突然对张茂道:“州牧大人,不知令侄可有表字?”
张茂眼睛一亮,这史淑可是经史大家,若骏儿能得他取一表字,就不会再有人诋毁张氏粗鄙了吧。
说起来,张茂也实在是无奈。张氏一门本出自军功世家,天生就和那些舞文弄墨的士族合不到一块儿。但在九品中正制的主导下,想统治凉州,就必须要有相应的品级,不然定会难以服众。于是,张氏自第一代凉主张轨起,就渐渐由武转文,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好歹混到了上品卿相的阶层。到了张茂自己,世人也有“茂雅有志节,虚靖好学,不以世利婴心”的考评。
但即便如此,也总有些自命不凡的士族门阀说怪话,无非是觉得武人读书,必然徒有其表。
张茂暗想:骏儿十岁能属文,算是神童也不为过,外加常常举办文会,在西土很是得那些落魄文人的心意。如果今次得到晋使取字,那便可与“粗鄙”二字划清界限了。
于是他略一拱手道:“犬侄仍未加冠,所以并未取表字······若是······”
没等张茂说完,史淑便摆手打断道:“无妨,大将军若是不反对,下官倒是想替少将军取一表字。”
张茂听罢,心中大喜,对张骏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谢过天使!”
张骏自然是知道史淑在西土的地位,虽说平时没人理这小老头,任由他自生自灭,可若真是较起真儿来,还真没有几个人敢惹他。首先,他是晋王朝的使节,凉州大小官员名义上皆可受其封赏,既然要高举亲晋的大旗,就离不开他的支持;其次,史淑可是西陲之地的文综泰斗,虽然不曾讲学,可受其指点的文人就数不胜数,这绝对是巨大的隐性力量。
综合来看,张骏明白,端着身价装逼没什么卵用,该跪还是得跪。
当下,他没有丝毫犹豫,正式的跪拜道:“恩师在上,受小子一拜。”
张骏口称“恩师”自然也是攀附,不过史淑心中并不介意,文人讲究一字之师,何况是取表字的大事?
再者,他也的确是喜欢眼前这个青年俊杰。相较于江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这才是当世男儿应该有的样子啊!他不由心中暗想,若是自己拿侄孙女还未出嫁,倒是蛮般配的。只可惜南北音信断绝,不知何时才能归乡······
去除掉不切实际的念头,史淑将张骏扶起,上下打量,赞道:“郎君奇伟,真是好男儿!”
张骏有种莫名的身后一紧的感觉,忙笑道:“不敢得恩师赞誉,小子德薄。”
“哈哈哈哈。”史淑仰天大笑,很是开怀。他对张茂道:“州牧,《诗》曰:‘硕人俣俣,公庭万舞’,极言男子阳刚之美。又公庭者,人所望也。少将军之表字,不若就以‘公庭’二字何如?”
张茂点头抚须道:“公庭······公庭,示天下以公,聚仁杰以庭?”
史淑颌首,嘿,这么解释倒也不差。
张骏倒是知道,在历史上他的表字本来就是”公庭“,只是不知道出处罢了,如今总算是解了一个小小的疑惑。欣喜道:“谢恩师赐字。”
此时,台上气氛愈加热烈,也只有贾正道等寥寥几人面露厌烦。
诸君各自把酒言欢,一时间热闹无比。
可就在这气氛一片祥和之时,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在场所有人都不禁面带惊愕,是哪家的马队敢在这种时候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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