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还未完全散去,款款升起的晨阳只能是一束束白炽的光芒射在地面上,兰珍披着一件雪白色的貂皮斗篷,貂毛抱住了她的整个头,只是露出面容,她端坐在一个四周都散下帘幔的凉亭内。
眼下她还坐月子,本是不该出门的,一旦落下月子病,可是不好养的,但是,她说服不了自己,就这样眼睁睁地瞧着皓轩离去。
虽然人未出碧玺宫,但是这些大事儿只要派人稍稍去打听还是能够知道的,公主在金銮殿上刺杀皓天不遂,身亡了。
清王用御香阁的银两与先皇留下的龙御令换取了南疆益州为界的三十座城池,今日便会离开燕都皇城,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所以当收到清王派人送来相约会面的书信时,她不得不来。
她愧对公主,也愧对清王,可惜,她别无选择。
此时,天气还未热起来,故此这样的凉亭是鲜有人来的,兰珍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稍微等了一盏茶的功夫。
隐约听见了脚步声,她起了身,掀开帘幔的一角,不远处的确是清王的身影,数月不见,他又清瘦了,但是依旧那般清新俊逸,风度翩翩。
皓轩一步比一步沉重的朝他们约定的地方走去,他一直都在挣扎,到底该不该走过去呢?
帘幔内若隐若现有一个身影,他知道兰珍在里面,他知道她坐着月子无法见风,所以他没有掀开帘幔往里走去。
而是就坐在走上的凉亭的台阶上,这台阶很凉,但是再凉也没有心凉,他就坐在那里,仰头瞧着天空冥想,他该不该进去?进去之后该怎么张口?
脑海里,想起初次与兰珍会面的场景,他们都居住在御香阁内,但是御香阁也很大,大到数年来,他们从未会面。
他总是想,若是那一天就直接跟姐姐说明,他想要带个婢女去益州,姐姐一定会答应的,因为她正想着法子让无泪跟随他而去,她说:“无泪武艺高强,跟你在的身边能够保护你的安全。”
他拒绝道:“无泪虽然武艺高强,但是毕竟是个女孩子,长途跋涉,太过辛苦了,等到了益州再买几个丫头伺候就是了。”
可惜,如今才是刚刚开春,看不到香草园里满园香草开满鲜花的模样,那里真的很美,很香,美得令人心醉,香得令人遐想,在他的眼中,那里要比燕都皇城美上千百倍,虽然那里的建筑不及燕都皇城宏伟、辉煌。
但是那里没有燕都皇城这么多的明争暗斗,至少他是看不见这些的,他曾经幻想跟自己爱的女人就在那里定居生活,一辈子,两辈子,生生世世。
就这么简单的幻想,终究也在无形之中破灭。
“清王爷……”兰珍知道皓轩来了,但是他为何迟迟不进来,也言语呢?她轻轻地唤了一声道:“外边风大,王爷进来喝杯热茶吧!”
听见兰珍的邀请,皓轩也没有理由拒绝,但是,他还是害怕,想了想回答道:“不了,小主,刚刚生产完,不能见风,小王在外边就可以了。”
私自以书信约后宫妃嫔会面,已经是于理不合了。
“那王爷约嫔妾而来,所为何事?”兰珍想轻声细语地、温柔地、贤淑地、以一种最好的柔情与皓轩交谈,但是不可以,她知道,这样是会出事情的。
她不知道自己待皓轩是否有情意,但是他知道皓轩待她还是有情意的,不然他不会临走前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约自己相见。
“我、我、我……”皓轩想要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但是话到嘴边又感觉说不出口。
“我想、想带你一起走……”一番纠结的心里挣扎,皓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就要离开燕都皇城了,而且永远都不会回来,他想把兰珍一起带走,不忍心将她留在这个勾心斗角的后宫里,他担心她会受到伤害?
兰珍听到此话,无疑又是一惊,清王这话是何意?难道他不知道她如今是他皇兄的女人吗?而且她刚刚为皓天生下了一个小公主。
虽然她此时的心很凉,孩子都满月了,皓天还不曾过来瞧一眼,但是她理解,理解他为了国事操劳,理解他心中担心徐太医的性命,他在等,等皓天何时来瞧她,然后将她满腹的委屈都倾诉给他听,他会补偿她的,她相信,皓天一定是脱不开身才没来瞧她们母子的。
他的心中一定是十分牵挂着她们的,但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她的内心不再如此自信,她跟所有的女人都一样,喜欢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