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掌柜瞄了瞄桌上的银两,瞟了一眼见有顾客光临,正飞跑过来的伙计。那伙计随口便流畅的叫出了三道菜名,并点头哈腰的将柳含烟领上楼,找了一张临窗的空桌,请她坐下。
菜上来之后,柳含烟又要了一壶清酒,对着窗户慢慢品尝着。
离开百花谷的这些日子,为了复仇,装扮鬼影宗人对雁门门人的杀戮,无意间阻止了雁门对天下正道的血洗灭门,以及对平凡百姓的血腥镇压之后,柳含烟知道,自己不再只是与雁门存在血海深仇了,心中还升起了一股压抑不住的热切,为天下苍生做点什么的热切。
见识过雁南飞手段的柳含烟,离开百花谷之后,一开始对那些屠杀百姓,和血洗正道门派的小股雁门门人下手,不过是为了试试,这些年自己学成的雁门绝学和逍遥神通的威力。
但她想要杀掉雁门门主雁南飞,以报仇雪恨,要想撼动雁门这千年门阀的根基,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曾经与雁门抗衡的鬼影宗。于是,假扮鬼影宗人,行踪飘忽鬼魅的,忽东忽西,忽南忽北的对雁门中落单的少量门人下手。
如此一来,果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奇效。
不过,她今夜意欲一探雁门飞虎堂,却被一对少年少女窥破玄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她得细细思谋了。
她独自一人离开百花谷,对雁门下手,不仅是对雁鸿儿的提防,还是对司马远山的失望。
雁鸿儿毕竟是雁门人,毕竟是雁南飞的女儿,柳含烟是不能指望她帮助自己报仇雪恨,杀掉雁南飞的。
那司马远山,不知道是认为天下如此,理所当然,从而有遁世之念,从而身怀绝技却深居秘境之中,置血海深仇不顾,还是因为太过懦弱,而不敢与雁门对抗。
无论如何,为了报仇雪恨,她都更愿意独自一人离开百花谷。而今,她也不再只是为报仇雪恨了。
于报仇雪恨之外,还有更值得做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柳含烟一直住在望月楼中,每日里除了在酒楼临窗雅座喝酒吃饭,就是在酒楼后面小楼里的上房中修炼歇息。
每次出现,她还都戴着那个让人无法一窥真容的铁面具,但她那袅袅娜娜,如同弱柳迎风的身姿,以及身上淡淡的幽香,已经让见过她的飞虎城人惊叹不已。
因口口相传,因对美的惊羡,望月楼的生意,由于飞虎城里外男男女女前来一探究竟,而火爆非常了。
但是,不管到来围观其身姿的男女如何央求,柳含烟都没在众人面前摘下铁面具,除了点菜要酒,吩咐店小二,连话都是懒得说的。
若是有好色之徒挡道,柳含烟眼眸中闪出的两道寒光,足以让那些登徒子退避三舍。何况,她背上还斜插着一柄长剑。
到了第十六日早晨,柳含烟正缓缓从酒楼后院中的小楼中走出,前来以求一睹身姿容颜的男男女女,目中正闪耀着艳羡的亮光。人群之后,已经传来一阵骚动。随之,几乎堵住院门的男女,纷纷闪开一条道路。
接着,出现在柳含烟眼前的,是一名一袭红衣、背负长剑、目若寒星、长相俊美、神采飞扬的青年。
红衣青年身后,跟着一名十二三岁模样的书童。
书童后面,是毕恭毕敬的酒楼掌柜。
酒楼掌柜后面的人群之中,还有一紫衣少年在偷偷的探头探脑。
那名红衣青年,缓缓来到柳含烟身前,便彬彬有礼的拱手道:
“在下段秋水,是雁门飞虎堂人,奉命前来请姐姐入城,与在下师父一叙,还望姐姐赏脸了。”
柳含烟下巴一扬,极其傲慢的瞥了一眼红衣青年段秋水,冷冷道:
“本人尚未自报年龄,你又凭何称我为姐姐?你师父是何等人物?想要见我,为何让我进城,而不能出城与我相见?”
遭此极其藐视的一呛,在飞虎城大名鼎鼎的段秋水,胸中一堵,本欲发作,但眼目一碰触到柳含烟的绝美身姿,又强忍怒气,扬声道:
“段某人师父乃雁门飞虎堂堂主,愿意见你,其实是在抬举你了,你可别不知道天高地厚?”
柳含烟听了,当即旁若无人的仰天哈哈大笑,笑毕,道:
“段秋水本人从没听说过,秦飞虎倒是有所耳闻,但与雁南飞相比,也是差得太远了。料想不到的是,自以为是的他,居然调教出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徒弟来。看来,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呀。”
柳含烟话音刚落,身前一片哗然,在这天之东南,秦飞虎之威名,可是如雷贯耳的。他的得意高徒段秋水,也飞虎堂大名鼎鼎之人物。如今在这飞虎城前,年纪轻轻的她,却如此的不敬,那些羡慕柳含烟美色而来的男女,忍不住喧哗起来,都觉得她也太过狂妄自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