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让贫道来吧。”说着杨道长从少年手中接过小女孩儿。
杨道长一边抱起孩子,一边喊道:“老乡们,我们冻冻没关系,可孩子们禁不起冻啊!希望大人们忍忍,把衣服给孩子们吧。”
“另外,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张刺史已经在并州准备好了一切,大家到了就再也不用忍饥挨饿啦。”
显然杨道长一来,让整支流民队伍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大人们闻言纷纷将身上衣服脱下来裹在小孩身上,自己和杨道长、少年一样赤着上身,在冰天雪地里坚定前行。
后来走着走着,杨道长索性唱起了歌,想要鼓舞众人士气。
“道长,你唱的什么?”
“哈哈哈,这是赞美大天尊的圣歌。”
众人不解其意,可后来大家发现唱歌好像可以御寒,于是便跟着杨道长哼唱起来。
连二丫、丫丫等小孩子似乎也受到感染,似乎在这一刻已经忘记了悲痛,忘记了寒冷,也忘记了饥饿。
在杨道长有力组织下,流民们挨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夜,离井陉关也越来越近。
这天,在即将抵达井陉关时,杨道长命令众人停下歇息。
此时旭日初升,绚丽的光芒从茫茫无际的云海间透射过来,映红了半边天。
“乡亲们,我们长途跋涉数月,终于要到井陉关啦!”
“但越是这个时候,越应小心。”
“眼下后燕与河西之间并不太平,靠近边境一带难免有鲜卑游骑出现。”
一听将有鲜卑人出现,流民脸上不由露出惧怕之色。
百十年来,胡虏给汉民带来的伤害太深了,以至于大家一提起胡虏无不谈虎色变。
不过,杨道长显然没将鲜卑人放在眼里,他大声鼓励道:“大家不要怕,贫道已跟守关将校商量好了,他们将派人来接应咱们。”
果不出所料,正当流民队伍抵达太行山脚下时,忽然遇到了一队鲜卑游骑。
……
虽然河西入主并州才几个月,然以雁门、井陉、壶口等几个关键要隘,已焕然一新。
作为晋阳西边门户,井陉主体城墙已修葺完善,条石一直砌到了关墙顶部,现在正在修治凸出于墙外的马面。
大堆大堆的建筑材料,堆叠在关外,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民夫又比前些日子多了不少,喊着号子在拼命的拉着大木上山。
此刻在关墙之上,王仲德站得笔直,正看着关道之中逶迤而来的大批河北流民。
大雪纷纷而落,流民长龙却没有发出多少声响,只是在慢慢的朝前挪动。
在河西士卒监护下,流民机械的走到食棚前面,领点热水热汤,一个个席地坐下狼吞虎咽地朝肚子里面塞。
刚过完春节,并州上下忽然接到新天师道密报,称正有大批流民涌向并州。
原本张腾正愁治下人烟稀少,故而他一接到天师道密报,立即安排人手在各个关口接应流民入晋。
按照计划,流民先在各关口饱餐一顿,稍作休整后,立即朝晋阳、长子等地转移。
一名参军匆匆而来,走到呆呆站着的王仲德身后,低声禀报:“都督,今日比预料要多发出五十石粮米,而现在军中所储粮食,已经不足三百石。”
说到这儿,参军忍不住抱怨道:“眼下并州什么都不缺,偏偏缺粮米!”
“都督,难民越聚越多,军中储粮渐渐告罄。”
“若再不想办法,就得让弟兄们饿肚子了,是不是向刺史府先借一批应应急?”
王仲德回头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去年秋才收复并州,连庄稼还没来得及种,刺史府哪里有粮?”
“张刺史早已将能筹集到的粮食全集中起来,连各大世家也捐出不少粮食。”
“所以你就不要指望刺史府了,一切还得靠咱们自己!”
“传令下去,即日起全军供给减半,包括本都督,要不惜一切代价接待好流民。”
“另外,再派一队人马出去巡逻接应,一旦发现有流民踪迹,务必将他们安全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