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二十年冬,武关城下。
几个赤膊大汉正狠狠敲着战鼓,鼓声如暴雷一般不断响起。
秦晋双方将士纠缠在一起,正杀得难解难分。
杨佺期用力抹了一下脸上血污,将刀朝上一指,大声吼道:“儿郎们,杀光这些该死的羌族杂碎。”
吼完,他身先士卒,顺着云梯,攀过垛堞,登上了武关墙头。
后秦人也不甘示弱,抛下无数巨石、檑木,以及一泼又一泼的金汁滚粪。
高大的武关城,正像巨兽一样吞噬着一个个鲜活生命。
杨佺期操着柄环首刀,只见所过之处寒光闪现,鲜血迸飞,砍倒了一个又一个后秦士卒。
他满脸坚毅,挥动着手中宝刀,冒着一阵阵箭雨,勇往直前。
正当他想一鼓作气拿下城头时,却见亲兵跌跌撞撞地奔过来。
来人死死抓住杨佺期衣袖,哆哆嗦嗦道:“将……将军不好啦,中,中军……”
“啊呸!什么狗屁大事不好了?!下次再讲这等屁话,老子饶不了你。”
杨佺期拄着那柄闪现着寒光的单刀,猛地抹去脸上血水,瞪着牛眼,怒道:“到底有甚大事?速速道来。”
亲兵红着眼睛,半跪在杨佺期面前,颤声道:“中军遇袭,殷刺史让将军赶快撤军。”
“什么?!”杨佺期上前一把扯过亲兵肩膀,满脸震惊。
“如今关上这帮胡虏杂碎马上要完蛋了,哪里有余力偷袭?你莫非在唬我?”
感受着杨佺期那双孔武有力的大手,亲兵疼得满脸涨红,不由一阵龇牙咧嘴。
“将……将军容禀,这等大事小的怎敢欺瞒您啊!”
“中军真的遭到偷袭,刺史大人正在竭力抵抗,要求将军尽快撤军回援。”
“你还在唬我不成?”
杨佺期依然不信,他阴沉着脸,握着刀把的手不由紧了紧。
如今武关将破,杨佺期正梦想着收复关中,荣归故里,哪里愿相信亲兵所言。
亲兵虽然满脸凄楚,然神情上却没有丝毫慌张。
他跪在地上哭道:“将军,小的所言千真万确啊!我亲眼看见敌军那杆大旗上绣着陇西王三个大字。”
“陇西王?!”
看着心腹没有半丝躲闪目光,杨佺期不由面色一僵。
过了一会儿,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整张脸一下子变得煞白煞白,没有半点儿人色。
遍布老茧的大手却依旧死死掐着亲兵,咬牙切齿道:“河西,一定是河西搞得鬼。”
尽管杨佺期满腔不甘,可他还是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当下他振臂一挥,召集部曲,立即入潮水一般向中军大营杀去……
“大王,我们为何要对荆州军网开一面?”姚训满脸不解地问。
姚硕德不无遗憾道:“唉!不是老夫不想全歼荆州军,而是承受不了因此而带来的巨大损失。”
“此战击溃荆州军,挽回武关形势,已属侥幸。”
“若继续纠缠下去,即便全歼了荆州军,我们自身也会遭到重创,别忘了西边还有一个心腹之患在虎视眈眈。”
“来人,向长安报捷!”
……
腊月底,陇西王率军东援武关已有大半月,在这期间后秦上下一直未接到捷报。
朝廷每次派人询问前线战事,姚硕德都以与敌对峙中搪塞过去。
假若不是深知姚硕德底细,后秦上下都以为他是在故意懈怠。
太子姚泓沉不住气,有好几次都想派人代替姚硕德,却最终在众臣反对下作罢。
最后姚硕德没有辜负后秦上下信任,在春节即将到来之际,从武关传来了捷报。
陇西王姚硕德在武关城下,大破晋荆州刺史殷仲堪,击溃、俘虏超过两万余人。
武关大捷不仅让后秦上下松了口气,也极大的稳定了关中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