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庚派人向王禀求援,王禀二话不说,立刻又调遣了一个军的五个指挥,交给呼延庚率领,增援西南角。
但这新的五个指挥,多为京畿的乡兵弓箭手,没见过大阵仗。呼延庚先派出五百人,出安上门,补充进突出部里,给突出部里的五个指挥各补充了一百人。由有经验的老兵带着,这些乡兵弓箭手就不容易骤然溃散。
宋军要么在壕沟里,要么在堡垒里,蒲家奴先用麾下的草原诸部冲近了放箭,箭大多射在了壕壁上,只伤得寥寥数人,而冲近的草原诸部则被宋军射倒了一群。
蒲家奴叫来三个契丹人,李失活,孙过斩,业莫贴,他们都是投降了金国的辽朝骑将,被蒲家奴拢至麾下。蒲家奴道:“各带本部,替吾冲阵。”
这三人都带了一百铁鹞子,这铁鹞子本是这三名契丹降将的亲卫,是他们苟全于乱世的根本,眼下却被蒲家奴拿来填壕。但金人积威之下,这三人不敢不从。于是,李失活第一阵,孙过斩第二阵,业莫贴第三阵。
这三人的亲兵的战法都随他们主将。李失活性子最是鲁莽,他带着一百铁鹞子顶着宋兵的箭雨冲锋,近百余骑毫不犹豫,全部人挤人马挨马的撞进宋人的第一重壕沟里去,摔得七荤八素,被壕沟里的宋军乱刀砍杀。
孙过斩的第二阵见势不妙,到了壕沟近前,跃马而起,纷纷要跳过壕沟,谁知壕沟里伸出长枪,专刺马腹,又向上射出乱箭,射中战马的肚子。这些骑手摔在第一重壕沟后,第二重壕沟的宋军跑上前来,取了他们的性命。
业莫贴最是小心,看看临近了宋兵壕沟,就放慢了速度,谁知蒿沟里伸出挠勾,倒钩马腿,这一百骑手纷纷被拉倒,骑手们连人带甲摔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也被宋兵送到阎罗殿去也。
蒲家奴自打得了这三百辽国铁鹞子,本以为得了宝贝,谁知今日报销在这里。蒲家奴心中懊恼的同时,也在心叫侥幸:“幸好没让自己的女真亲卫冲阵,要不然,损失的都是族人啊。”
眼见宋军的壕垒严阵以待,想到昨日自己在国相面前夸下的豪言,蒲家奴不由得烦躁起来,然到这壕垒之阵,就没法攻破吗?
在西面的斡鲁进攻突出部也是一般,既像金兵惯常的那样猛冲,又采用辽兵的一些做法,先用骑射手扰动敌军,寻找破绽,然后重兵突破。但这些方法,在壕垒面前,都失灵了。
中午,殿前司都指挥使王宗濋,侍卫亲军马军司都虞侯曹晟奉召进宫,到了睿思殿,正见到签枢密院张叔夜满面怒容得出来,两人对张叔夜施礼,张叔夜草草回礼,拂袖而去。
王宗濋和曹晟进到睿思殿,见宰相何栗、中书侍郎王孝迪、同知枢密院孙傅、尚书右丞李回、中书舍人孙覿、吏部尚书王时雍等人都在,心中已经隐隐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听赵桓说道:“三日以来,已经重挫金人,张枢密曾劝诫朕,能战方能和。现已显我军能战,正是求和的大好时机。” 金兵攻城已经三日了,除了西面城墙,东、南、北三面的金兵,都没法攻进壕垒之内。而且由于壕垒扩大了汴梁的周长,金兵短时间内,只围住了东、北、西三面,南面仍旧是通畅的。汴梁又似乎变得安全了一些,赵桓“战和两便”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他在这里召集众宰执,商议“以战迫和”的大计。张叔夜倾力劝谏,赵桓不听,还要召集具体掌兵的解潜折彦质等人来商议。张叔夜拒不传令,愤而告退。赵桓也只得先把国舅爷王宗濋和驸马曹晟这两个掌兵的亲戚召来。
曹晟本是个没主张的。王宗濋却心有定计:借着国舅爷的身份捞取最大的好处。
在金兵第一次围开封的时候,王宗濋就力主议和,而且向赵桓上书说:太上皇历年赏赐李师师等诸般歌伎的珍宝,统由张迪经手,积累的总数,不下内府之半,其中有几件饰物,都是人间稀有之宝。太上皇宠爱的歌伎赵元奴、教访使袁绹、武震等人,也都积有百万家私,理应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抄家,把抄得的金帛全部充公,拨交户部输送金人,金兵就可不战而退,社稷再安,官家也可博得个爱恤士庶,摒绝近佞,甚至“斡父之蛊”的美名,真乃千秋不朽之盛业。在这一轮抄家当中,王宗濋不仅中饱私囊,还把以往看不起自己的赵元奴抓到自己府中,百般蹂躏。
就是这样一个殿帅,听到赵桓说要再次议和,立刻大声附和:用金帛拿去让金人退兵,保住将士的性命,真是大大的善政。
见到国舅爷的表态,睿思殿中的其他臣子马上跟进。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金人愿意讲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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