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庚出了枢密院,回到了玉津园大营,晚间,王禀也来到了大营里:“庶康,你今天说的话,可是死罪啊。”
呼延庚假装惶恐的拜倒在地:“请节帅救我性命。”
呼延庚对目前战和两端的局面暗自做过分析。主和的最大的动力——赵桓,包括那一帮主和的党羽,已经被金人抓走了。现在开封城里主事的张叔夜、王禀等人毫无疑问都会与金兵死战。刘鞈从内心而言主战,而且他在真定失守后就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只会遵从张叔夜的意见。折彦质是个墙头草,徐秉哲只是开封知府,官位还差那么一点,而且手上没兵。那只要说服了张叔夜和王禀,就能让汴梁坚持抗战。
现在能阻碍张叔夜和王禀抗战决心的,只有所谓“君臣之义”,他们不能放着赵桓不管。现在呼延庚给王禀做工作。他要说明赵桓:不该救,不可救,不能救。
他自太原追随王禀以来,两人可谓已经有师徒之谊。他从这里入手,今天呼延庚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赵桓不孝”,那赵桓回来还能有他的好,所以,赵桓不能救。
但仅仅是他呼延庚的性命,怎么能挡住王禀的忠君之心捣乱呢。
于是呼延庚给王禀说了第二层意思,赵桓不该救。论据很简单,天子死社稷,连社稷都守不住,赵桓应该自杀殉国。这是私下在和王禀说话,呼延庚话讲得更直接,太原全城军民的死亡,河东四十万援军尽覆,都是赵桓的昏庸懦弱导致的,赵桓赵佶父子,“当自挂东壁以谢天下,死后亦无面目见太祖太宗。”
“官家的错处,吾等休得议论。”王禀还是觉得作为臣子,应该先把皇帝弄回来,再说其他。
于是呼延庚说出第三层意思,赵桓不可救:“敢问节帅,若是讲和,如何交割?”咱们把黄金赔了,地割了,人家就会把皇帝送回来吗?“金人素无信用,”人家就是坐地起价怎么办,人家进一步说要以淮河为界怎么办?皇帝在人手上,人家想怎么玩怎么玩。
“那你说怎么办?”王禀对赵桓赵佶也没什么感情,无非是有君臣名分的牵制,既然被呼延庚说服了,他就问该怎么办才能“全人臣节义。”
“太子监国,皇后垂帘。张相公摄政。”
王禀想了想:“只怕张相公不愿担权臣的骂名啊。”
“那再找几个坚持抵抗的文臣共治便是。本朝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天子年幼,只好士大夫摄政,待天子成年,归政于天子便是。”
这是一条王禀从未想过的思路,他也不敢拿主意,只好说:“随我速去见张枢密。”
王禀可谓为国无暇谋身,而且是私下和张叔夜商量,因此他很直接的,把要太子监国,皇后垂帘的建议告诉了张叔夜。
呼延庚紧张的注视着张叔夜的神色,如果张叔夜不答应,坚持要把赵桓保回来,那呼延庚的后续行动就会丧失大义名分,能够调动的资源也会受到限制。
“弃官家于不顾,似乎有悖人臣之道。”
张叔夜一开口,呼延庚就知道,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张叔夜所忠诚的,是宋朝整个朝廷,而非赵桓本人。如何对朝廷有利,张叔夜心里很清楚,怎样做才对宋廷更有利,而在这个时空,赵桓对张叔夜没有知遇之恩,也没有在被金兵抓走之前说“嵇仲努力”,张叔夜对赵桓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他只是担心不符合人臣之道。
呼延庚道:“相公,金兵扣留皇帝和太上,无非是奇货可居而已。但这奇货,只有卖给朝廷才有价值。若是本朝坚决不出价,那这奇货没什么用,金人拿在手上无非是个累赘,那么他们就会把皇帝放回给我们,因此太子监国,才是对皇帝最有利的。”
“如果金贼把皇上放回来了,太子如何自处?”
“这就是只让太子监国,不让新帝登基,国公年幼,什么事情也不懂,他自家老爹把皇位拿回去,国公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啊。而且国公这么小,皇上也不会忌恨他。”
张叔夜心道:“那可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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