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的话,说的情深意切,晁盖却是眼都没眨一下,便端起了手里的茶盏,“教授若只是要说这些客套话,那请恕晁某大病初愈,不耐久坐,无法相陪了。”
吴用紧抱住晁盖的腿,不让他起身离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我知哥哥恼了小弟,但看在你我多年兄弟的情分上,还请哥哥稍坐,听小弟解释一番。”
晁盖想要一脚踢开吴用,自然没什么问题,可见他这副可怜相,又想到两人之前的感情,只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要说话,便好好说话,这般哭哭啼啼的,像什么?”
吴用见有了转机,顿时心中大喜,抽泣着道:“哥哥可是因前几日衙差突然上门捕盗之事,怀疑是小弟走漏了风声?”
晁盖也不答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吴用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实不相瞒,此事的确是小弟所为!”
虽然晁盖心中,已基本确定了吴用就是那该死的告密之人,但如今听他亲口承认,还是忍不住心头火气,狠狠一脚将吴用踹翻在地,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俺之前瞎了眼睛,看错了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从今日起,你我兄弟恩断义绝,你自可去走你的阳关大道,俺自过我的独木小桥,井水不犯河水,再无半点关系!”
吴用蹲坐在地上,凄然笑道:“哥哥是要与我割袍断交么?”
晁盖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你说的那些问走走的话,俺听不懂,也不想听!晁忠,送客!”
吴用陡然提高了声调,“哥哥,你为人四海,对谁都是一腔赤诚,没有提防,却如何能想得到,人心之险恶?当日若非小弟见机得快,恐怕这会儿你早已经化作冢中之骨了!”
晁盖愣了一下,冷着脸回过身来,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吴用满脸委屈地站起身来,咬着牙道:“哥哥可知道,那日林冲那狗贼来此的真正目的?”
晁盖面带不悦道:“林教头只是被逼上梁山,所言所行,俱是一身正气,不失为英雄豪气,教授还请慎言!”
吴用冷笑道:“林冲,军门出身,他自己说是被人所害,逼上梁山。那持刀闯入白虎节堂的是谁?火烧大军草料场的又是谁?戕杀朝廷命官陆谦的又是谁?桩桩件件,哪一桩当得起英雄二字?又有哪一件不该死?”
晁盖冷笑道:“所以,你便去官府首告,泄露了他的行迹,好以此博取功劳,作为你的进身之资?对也不对?”
吴用脸带着失望缓缓摇头道:“却没想到,我吴用在哥哥眼中,竟是这般下作之人,真是可悲,可笑,可怜!”
晁盖阴着一张脸,盯着吴用哈哈笑道:“说你自己可怜?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人皆说智多星吴用,有鬼神难测之能,今日看来,此话并不全对,加亮先生,脸皮也是厚的可以。”
吴用指了指晁盖,又指了指自己,咬着嘴唇道:“哥哥可知,那日我来寻你,走到庄前的树林中,看到了什么?”
晁盖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吴用叹口气道:“林中暗藏着约有百人左右,影影绰绰的虽看不太清楚,但我可以肯定,那些人定是梁山贼寇无疑。”
晁盖下意识地问道:“何以如此肯定?”
吴用自信道;“很简单,因为我听到了其中两个人的对话。”
晁盖看向候在门口的晁忠,晁忠皱着眉头想了想,不是太肯定地道:“那日上门的,应该只有林教头一个人。”
吴用冷笑着问道:“事出无常必有妖,林冲便是再不济,也是梁山寨主。出门在外,身边怎么可能连个使唤人都没有,哥哥以为这正常么?这般欲盖弥彰的把戏,实在太明显不过了。”
晁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被吴用说动了,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吴用缓缓沉吟道:“我只是匆匆路过,不敢久留,因此只听到一个小喽啰说了一句,如今的大王,倒是比以前那厮胆大得很,这东溪村托塔天王的地盘,也敢惦记。”
九分真一分假的谎话,才是最可怕的,也最容易让人相信。吴用显然深谙这个道理,只是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便把晁盖引到了自己的思路上。
晁盖还处在震怒中,晁忠却是冷冷地开口了,“若教授没说假话,那为什么林教头被围困之时,不见那些梁山贼出手?”
吴用淡淡道:“王伦做了三年的寨主,手下亲信自然不在少数,却不明不白的死于非命。那林冲又才只上山几天?能坐上寨主之位,无非是靠武力震慑罢了,又有几个人真心服他?或许,那些梁山贼还巴不得林冲被官府锁拿了呢?”
晁盖沉吟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可我仍不相信,林教头有害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