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智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剩下了四分之一的命儿。医生一直把他救到天亮,结束的时候王智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睁不开眼睛。
根据我的口供,陈冲第一时间把猴戏班子的人给抓了。班主姓唐,叫唐城。走江湖的人,能说会道看脸色,说话点头哈腰,但问他猴孩杀人的事儿,他打死也不承认。唐城说,演猴孩的有六个孩子,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才六岁。他们都还不懂事儿,为啥要杀王智。
陈冲觉得这这个唐城老奸巨猾的,就算咋问,也问不出啥来。陈冲让我过来认人,我看着这些猴娃,看着高矮不同,但妆容都一个模样,要想从这些分辨出,看谁是谁不是,我还真的看不出来。
王智还在医院里面,那鲜血淋漓的场面还刺激着我。我一定要把这个家伙找出来,我想起了那个梦,那些沾满猴毛的猪皮。我咬着牙和陈冲说:“脱不下猴毛的那个就是凶手。”
说完之后,我看了一眼唐城,他那泰然自若的脸上有点不舒服,嘴角抖了几下,不过奇怪的表情消失的很快。
刑侦一组的人,根本不相信有脱不下的猴毛,但陈冲相信我,他坚持要去试试,无论如何这种事情都要试一试。
几个猴孩很快卸了妆,一个一个长得乖巧玲珑的。这里面根本没有脱不下猴毛的孩子,看到这种情况,我一下子就哭了,哭的特别伤心。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让我给搞砸了。
陈冲让别人带我回办公室,他还要问唐城一些事情,问唐城为什么说蹄子手里的那块玉,值一个房子和一个女人。
我不知道唐城怎么回答的,总觉得他肯定会回答的滴水不漏。过一会儿,陈冲就回来了,笑我的眼睛肿得像一个桃子,我一点笑的心情都没有,问他:“唐城呢?”陈冲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给自己掏出一颗烟点着,这才说了一句走了,那句走了说的特别的沉重。
我也不管陈冲是怎么想的,反正一口气就说出了关于猴孩的那个梦,陈冲叹了一口气。他和我说:“小峰啊,梦就是梦!”
“才不是梦。”
“你说那个猴孩从外墙上逃跑了,我让侦查勘察了现场,根本没有人去过那面墙。你说脱不下猴毛的就是杀人凶手,我已经把猴戏班子的所有猴孩都检查了,他们都是孩子。作为警察,叔叔已经尽力的在帮助你了,可是……”
“可是,我没有说到你想要的,对不对。那乔佳佳呢,她那边呢?”
“她不承认自己认识王福燕或者带着手镯的女人,我们也调查了她认识的人,她从来没有和一个叫王福燕的女人接触过。别看乔佳佳的穿的那么时髦,她的家庭条件并不好,父亲去年病逝了,母亲也因为劳累干不了什么重活,她家的收入,基本都靠他在外面倒腾一些便宜的玉器活着,她就那么几身衣服,只有在平时出来的时候才穿,平时根本舍不得,像宝贝一样保存着。”
我无话可说,好像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我一个小孩子在胡思乱想。这些幻想被现实反击得溃不成军。
我无话可说,但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乔佳佳做的梦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知道,西边教室的课桌上,有王福燕三个字。”
“这是我唯一解释不了的事儿,但这能说明什么呢?它和案子无关。”
我不说了,真的不说了,承认自己的失败。可能是我的脸上出现了太多颓废的表情,陈冲心疼的和我说:“小峰……”
“老猫叔叔,我想回家!”
“行,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明天送你回去。”
晚上我住在柳阿姨妈妈的家里,因为出了命案,柳爷爷和柳奶奶根本不让柳阿姨回家住了,一定让生完孩子再回去。
柳爷爷的家里宽敞明亮,三室一厅。本身也是老干部出身,退休以后,国家给分配了一所房子,就在这里养老。
老人家挺喜欢我的,问这问那,但我觉得自己是强颜欢笑。哪怕吃过晚饭之后,所有人都让我看喜欢的节目,我都提不起兴趣,早早的就回到柳奶奶为我准备的小屋睡觉。
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人生第一次体验到了碾转反侧。我瞪着眼睛,支着耳朵听着,外面渐渐的安静了,可能所有人都睡了。
我翻了一身,睡不着,又翻了一个身看着窗户,我没有把窗帘拉上,往外面,外面是高高的电线杆子,但稍微抬抬头,就会明月高悬,群星璀璨。我看了一会儿,腻了,翻过身查羊,睡不着,等我在翻过身的时候。
窗台上蹲着一个黑影子,我瞪着眼睛看,很快适应了黑暗。没错,窗台上的黑椅子是那个杀人的猴孩,他和戏班子里化妆后的那些猴孩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身上的毛栩栩如生。那些毛很乱,很脏,看着它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塞在了嗓子眼里面。顶着,卡着,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
它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