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新化的步子还是太慢,通城三县易帜后,在嘉鱼、咸宁、通山等地投清的刘部多有归附之意,可王新化却担心冒进之后遭到清军主力的打击,因此迟迟不能应诺。既然南线的威胁不大,自然清军得以从容调度,把全部精力用来应对西来的郑军。
可沿江进至武昌县境内的郑军却遭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主帅吴淑本来就是抱病而来,此时往来奔波,再加上劳心劳力,一时间便病情加剧卧床不起了。
在此情况下,几位平级的都统制或言退兵或言坚守或主张继续进兵,彼此无法相互说服,不得不一方面派船赶赴安庆汇报请示,另一方面在舰队的掩护下沿江就地筑营坚守。
清军方面并不知道郑军出现的变故,但郑军行动的诡秘却让沙纳海窥出几分机会。
由是,一夜军议之后,清军决定立刻进攻,抢在郑军建成营砦之前将其击溃。然而,沙纳海万万没有想到,郑军利用水泥在短时间内就筑起了若干工事,虽然因为尚未彻底干透而不甚坚固,但其所设想的趁虚而入的计划却就此破产了。
郑军各师依托现有工事,远则炮击,近则施以步铳,再加上江面上的红单船屡屡发炮助战,清军虽然几度猛攻、伤亡不小,但却收获不大,连一座郑军的堡砦都未攻克。
受到挫折的沙纳海并不甘心就此罢手,他转而想切断郑军的粮道,但是郑军有水师助战,滚滚长江是清军无法阻断的天然通道,因此沙纳海的图谋再度破产。不得已,清军只能依城立砦,与郑军形成对峙。就这样,王新化的北进部队就成了战役的关键。
然而,王部却没有这个觉悟,在迟疑了数天之后,王新化部最终缓慢北进。可机会已经错过,原本答应投入王部门下的刘军部将李高再度为清军开出的价码所诱惑,对王部闭门不纳,王部困顿于咸宁城下,只得做攻城准备。
沙纳海抓住这一机会,派出一千多人的马队轻骑百里间袭。正在攻打咸宁的王部根本没有想到清军会如此迅捷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于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万余兵将当场溃散,清军顺势掩杀,王部不但尸横数十里,惨状无以描述,而且丢了刚刚到手的崇阳、通城,丢盔卸甲的遁回岳阳。
但沙纳海的这番胜利于大局无补,就在他获得咸宁大捷的前一天,刚刚转任江西总兵的洪拱柱率三个半师的郑军在分宜、宜春、芦溪三战中连续击败入寇的湖南清军之后,并顺势反攻入湖南境内。
早就摩拳擦掌的湖南总兵毛洪言也趁机调兵北上,两部形成联兵的事态,从东南两面逼近了长沙。
而尚留在洞庭湖中的长江舰队一部十余条红单船突破清军水师阻挠也杀入了湘江。
湖南巡抚兼湖南提督桑额见郑军势大、力不能敌,便一早舍弃了长沙城,率领万余残军仓惶逃回宝庆。
清廷刚刚任命的镇南将军四格此时也无计可施,只好率另六千多人遁回常德。
如此一来,岳阳南面的威胁算是彻底得以解除,王新化部的主力便可无法推托的专心应对北线战事。正是因为明白当前的局面,同时也是为了洗刷之前作战不力的形象,王新化便在长沙易手后的第三天,亲自督率整顿过的三师之众迤逦北上。
由此,湖广清军将直面南北夹击的不利局面。
沙纳海也是沙场老将,他明白要解决当前的危机唯一手段便是不顾武昌县境内的郑军主力,集合包围武昌府城的清军一路南下,先击溃了王新化部,再相机夺取岳阳。不过真要这么做的话,他必须不顾两个方面可能的动作。不仅如此,由于郑军水师纵横江上,他还要考虑粮秣能否支撑到攻克岳阳。
于是思前想后辗转反侧的沙纳海决议主动撤军,不过撤军还要问郑军长江舰队答不答应。所以沙纳海每日昼间虚张声势,然后多路齐发、连夜抢渡,在南北两路郑军反应过来之前,将大部分的力量撤过了长江。最后还是夜航的长江舰队发现了敌情有变,这才至少留下了断后的清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