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乐无语终究还是出来打圆场了,不管怎么说,他和安雨沛的师兄傅不解是老友了,这个面子安子怎么也要给的,何况他本就没打算怎么样。
这一夜众人心中各自心思,大家都万万没想到,最年轻的大菜鸟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尤其是安子那一斩,在众人心目中未免就好似武侠小说中六脉神剑之类的绝世神功了。当然,以普通人的想象力,绝不会想到,其实那一下,威力可劈山断岳,绝不是六脉神剑什么的能够比拟的。
一夜无话,辗转反侧。
第二日,安子突然便向不乐无语辞行,顿时叫大家愕然。
不乐忍不住就说,“小安,我知道你本事大,但哥哥我托个大,劝你一句,一个人孤身在藏区行走,实在是不安全的。”
安子笑着就说道:“不乐哥,你也是我傅师兄的老朋友了,这一路上多亏你照顾,不过……”
他这一句不过,旁边些几位女同胞脸上顿时就有些尴尬,尤其是花事和哗哗姐,花事钻过他的睡袋,哗哗姐也笑说他是小屁孩子,哪里能想得到……这就如发现路边有根绳子,好奇之下拽着,拽啊拽,拽出一头斑斓猛虎来。
安子还真不是她们所想的那般,他继续说道:“不过像是我们这样的武林中人,终归要锤炼意志,霜刀雪剑什么的,实在不过是修炼途中的小菜一碟,我以前没怎么出过门,还多亏了各位大哥哥大姐姐们指点了我。”
他到底只得十七岁,这时候放低了姿态说话,顿时,电表和水表当即脸上就红了,尤其电表,他本来还很有些怨恨,早晨起来后一直躲躲闪闪的,可这时候远远地听见他这么说话,脸上实在是烧得厉害。
离愁是人类的情感之一,虽然安子觉得这次自驾游实在打击了他对人性的一些美好想法,但怎么说也是五六天相处下来,他又不是那种不老不死的老怪物们,对人类的情感已经无所谓,故此这时候要走,实在是有些惆怅的。
旁边敖小倩咬着唇,看着眼前少年,嘴角动了动,想说话,但是,周遭都是人,又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张口。
难道她要在众人面前来一句:安子,我跟你走。
她怎么也觉得自己拉不下这个脸来,何况这个没良心的,居然没主动跟她打招呼,在她想来,我可是你干姐姐耶,你居然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这也是她觉得拉不下脸来的缘故所在。
这时候安子强笑了下,背起一个只装着几件衣裳和一个睡袋的寒区背囊,转身就往草原中行去。
微风轻抚,远处一片碧绿,虽然是六七月份,但空气中依然有些许寒意。
安子深吸了一口气,大踏步走去。
看着少年走出百米之外,哗哗姐突然大声喊了一句,“小安大师,我跟你一起走。”
昨夜她辗转反侧,一夜都没睡好,这时候还有脸上还有黑眼圈呢!
安子昨夜那一斩,等于在她面前打开了一扇窗户,在窗户外面,是一个玄妙的世界,叫江湖也好,叫武林也罢,或者什么修行界,里世界……总之,一个神秘的新世界在她面前掀起了一道缝。
在这之前,她是万万不信天朝武学能打人的,用她的话说,你说你能打,行,国际那么多顶级格斗赛事,你打一场我瞧瞧。
事实上在她小时候,对天朝武学还是很迷恋的,武侠小说和电影中哪个神奇的世界让她向往不已,可等她慢慢长大,却是越来越失望,周遭所见,全是嘴上的大师,说起来头头是道,我这个拳,祖师爷是谁谁谁,曾经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可一旦动起手来,全是抡起拳头一阵乱锤的王八拳。
你会在竹林顶端如漫步一般的轻功么?你会吐气如箭精气狼烟么?你会隔空点穴么?你会剑气外放么?
她一个都没有找到,甚至连一个敢于演示的人都没有,唯一一次例外是在湖北,有一个天王寺的和尚说他会登萍渡水。
她当时惊喜万分,可和尚一演示,顿时叫她大失所望,什么登萍渡水,就是拿一把油布雨伞从空中跳下来,借着雨伞的浮空张力越过一条小溪……真是叫人大摇其头。
她拼命想去寻找隐藏在民间的所谓大师,可越找越失望,以她所见,这些所谓民间大师的水准,顶多也就是国家二级武士的水准,无非就是嘴巴更能吹嘘一点。
国家二级武士可就多了,各大体育院校培养的二级武士简直跟草一样,一把一把的,何况体育院校教的都是散打,我朝初立的时候国家体委所规范出来的一种运动,和天朝武学或许有那么一丁点儿脉络关系,但实际上已经发展成完全不一样的运动了。
她的大师梦慢慢就破灭了,后来偶然听说藏区依然有密宗的大师,神通广大,寒暑不浸,密宗大手印登峰造极。
她乘兴而去,却依然是败兴而归,那些所谓大师,或许能在庙子里头一打坐就坐两天,不眠不休,可是,这是她所寻找的武学么?
不是。
从藏区回头的时候,恰好又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总之,她信任如父如兄的一个大哥哥给她下了药,从那以后,她就彻底死心了,再不信什么天朝武学,也再不信男人。
总之,后来她的生活反而很精彩,在驴友圈中名气也愈来愈大。
可昨夜安子摒指如刀那一斩,肉眼可见的丈长刀芒,这绝对做不了假,事实上,她悄悄去看了那堆篝火,然后怎么看都觉得,这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她一颗心又死灰复燃了。
这就像是一个被社会打磨得毫无棱角的中年男人,突然有一天,发现大学时代的女神站在他面前微笑,而且依然年轻,而且似乎依然对他有那么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人这一辈子,机会本就不多,如果机会出现在眼前而自己又不能抓住,岂不是要永远生活在后悔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