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亲王府位于安凌城正中心,也是整个安凌郡的行政中心,屋舍宽大,窗明几亮,陈设华贵,行人锦衣。大堂上淡淡的龙涎香充分显示了诚亲王作为帝王之弟所享受到的待遇。过了大堂侧门拐弯儿,便是一处凹进,当然,在有心人眼里,它是密室。
理所当然的端坐首位,诚亲王一身天蓝色锦袍,容颜清俊,眉眼精雅,看上去也就是个刚到四十的模样——他只比西荣帝小三岁。酷似的容貌,相同的习惯,同西荣帝一般的说话前先饮茶,诚亲王看眼坐下的白衣男子,微微一愣,却还是很有礼貌的笑笑,“阁下,究竟何人?”陈梨霜应该刚当上将军的吧。
“陈梨霜。诚亲王安好。”拱手一礼,梨霜眉眼翩然。
“你,你没死?”
“王爷以为呢?”
“·······坐吧。”末了轻声,诚亲王接着,“官炉最近又进了几个人。本王业已上报,皇兄的意思,由你处理。”
“官炉之事,最清楚的还是王爷,梨霜不敢逾越。此次前来,梨霜是想铸造一批兵器,以抗北华大军。需要铁一千,铜三百,生矿一百,王爷以为如何?”
“安凌的储备足够,只是,你手里有人?”
“王爷想必知道有人昨天去拜见金老大了吧。”喝口清茶,梨霜不躲不闪的看向诚亲王,“梨霜此次铸造的兵器较为特殊,不敢外传,因而特地找了批技术有余经验不足的,此外近几天不是有些高人前来拜访王爷么,梨霜想请他们做些事情,王爷以为如何?”
“兵器?外面跟你来得那两人······”武功都不是一般的高,起码,西荣暗侍没几个比得上的。
“王爷应该知道梨霜有个师父吧。家师别的不行,救人的功夫却是一流,久而久之也就在这天下有了几个人缘儿,江湖之人信的自然是道义,而且这些事即便他们知道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王爷放心。”
“那就好。你的意思,留在安凌?”
“是。梨霜此次秘密而来,还望王爷成全。”又是一礼。梨霜突然很庆幸,如今她和这安凌郡守,勉强是平级。
“这是本王的手令,但凡有事,去找安凌郡丞赵文晓即可,另外,你便说你是枫王爷手下古洛,本王会与枫王爷打声招呼。”
“梨霜不明。”
“古洛在安凌素有威信,况且他来无影去无踪,也方便你办事。”看着梨霜,诚亲王补充,“午时贺将军传了信,金城快守不住了。”
“金城地势险要,大部分都是金老大的势力,与其苦苦扛着,不如后退一步,去煤山上打伏击。”
“哦?”诚亲王的眉眼,瞬时亮了。
西荣国全体人民近日正处于一种很诡异的情况下,国家将倾,战火不断,百姓慌乱,朝臣纳谏,口水满天,好像今晚的星星一闪一闪。却又很奇异的,所有人都满含着一种希望,战胜,赢,大败北华,还我河山!同时又很微妙的,不去想完成这件事的人到底是谁。
所有人都擦亮眼睛,好像在旁观,又像等待时机,一旦严重分化,上前一步,撸起袖子,干!
很奇特的,辰粮城里今晚主动上城墙看星星的不是武将,不是文臣,而是,身无功名亦无威名的十一皇子,西叶延清,和,军医茯苓。
尧钺还是不想走,尽管那天棉城城破他差点儿被一支突然出来的铁箭戳死。
“十一皇子,您,叫属下来,所,所为何事?”
“观景。”
“嗯?”
“延清深感国家危亡,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前来观星,怎奈夜黑风凉,无人相伴,延清无奈,又想起茯先生今夜无事,故而,先生莫怪。”施施然一礼,西叶延清唇角含笑,配着那一身淡青锦袍,极美,极清,极淡,好像一朵细雨下的青月季。
“······”尧钺不知怎么的,鸡皮疙瘩就上来了。清清嗓子,他勉强笑着,嘿嘿的说,“哦,谢十一皇子抬举。”
“听说茯先生自幼侍奉神仙大夫?”
“是。”
“那不知茯先生以为,陈将军其人,如今身在何处?”
“······”
“弟子失踪,做师父的看也不看,岂不是有失常理?”
对啊,我也这么想的。眼珠儿一转,尧钺只得恭敬一礼,“启禀殿下,主人一向高瞻远瞩,我这做仆人的,实在不知道。”
“高瞻远瞩?”西叶延清不由自主的就笑了,可是,轻咳一声,他接着,“既如此,那此事延清只得请教茯先生了。”
“啊?”
“这味药材,还请茯先生辨别。不瞒先生,延清昔日曾在日中市游学,听得其中一位游医郎中卖此药材,言是采自锁尧山中,天挑地练,金贵无比,恰逢三皇兄中毒失去功力,因而想用这味药,想请先生做个辩证。请。”说着将个药包递过去。
“锁尧山,怎么——”尧钺赶紧捂住嘴,却还是止不住笑意的接过纸包,打开来,药自然是假的,还带着一股特别而令人难忘的气息,馊!尧钺登时就翻开了白眼儿,接着,身子一阵哆嗦,在夜色中震颤开来·······这时,一双手搭到了他的脖颈。
“不好!”暗处的尧琴二人见状一急,赶紧扑了过去。
“再前一步,他,死。”语声清淡,西叶延清瞬间就扭住了尧钺的脖颈,还发出了点儿特别的声音。
“嘶!”
“三少爷!”尧棋到底是年纪小些,一见尧钺龇牙咧嘴,立马就急了。
“停下!十一皇子,再如何他是陈将军的客人,你如此对待,就不怕陈将军回来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