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非常了解徐灿灿的,知道她和自己很亲近,只要是能说出来的,她一定会告诉自己的。因此碧云只是看着那取出了信纸还显得很厚的信封有些好奇,并不一定要徐灿灿解答。
第二天一大早徐灿灿便起来了——今天是六月初一,是徐氏家族祭祖的日子。
洗漱完毕,徐灿灿端坐在妆台前,任凭碧云帮她梳妆,只是提醒了一句:“碧云,今日可得低调一点啊!”因为爹娘的娇惯和傅予琛的馈赠,她如今的首饰可是比初到汴京的时候贵重太多了啊,随便拿出一件都是很贵的!
碧云知道她的意思,偏还故意逗她:“姑娘啊,要不戴上那个白石镶银莲花冠啊?”
徐灿灿斜了碧云一眼:“……”碧云,你是故意的吧?!
碧云吐了吐舌头,低声道:“姑娘啊,这个白石镶银莲花冠是有点太贵重了!”光上面镶的白石,就能在京郊买下一个收益不错的庄子了……
徐灿灿很赞同碧云的话,连连点头。傅予琛送她的这个莲花冠实在是太过招眼了,戴在发髻上不用插花就能闪瞎别人的眼,还是老老实实地放起来好了,等将来嫁了……
碧云已经挽好了朝云近香髻,正在把金累丝镶蓝宝石镂空梨花分心插到徐灿灿发髻后,却发现自家姑娘的耳朵脖子都泛着红。
她不禁抿着嘴偷笑,又取了那对金累丝嵌红宝莲花鬓钗簪入两侧。
徐灿灿因为肖想傅予琛,脸上热辣辣的,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拿了瑞花柄镜照了照前后,发现碧云给自己插戴的都是傅予琛送的那些首饰,不由道:“这……太贵重了吧……”她虽然也有一些宝石首饰,可是大小成色明显不如傅予琛送来的,这样戴出去,爹娘会发现的。
碧云笑:“老爷和太太什么时候那么细心了?”
徐灿灿想了想,也笑了。
碧云索性从匣子里取出用真红丝绸裹着的金镶祖母绿薄荷叶手镯,拉过徐灿灿的手,戴在了徐灿灿腕上。
因为今日首饰华贵,所以碧云就找了几套素净些的衣裙让徐灿灿挑选。
徐灿灿便选了件水红桃花纹素白底薄绸窄袖短衣和一条素白长裙,又挑选了件真红长袖对襟小褙子。
帮着徐灿灿穿衣的时候,碧云听到徐灿灿低声道:“你们公子说让我一定要去参加莲花花会!”
碧云愣:“可是还没收到帖子呢?”
徐灿灿盲目信任傅予琛,悄声道:“一定会有的!”
碧云:“……”姑娘对公子已经情根深种了。
徐灿灿默默整理着腰间坠下的碧玉压裙,心里又想起了傅予琛的信。他好像不愿多写几句似的,上一封信只有一句,这封信有了进步,写了两句,白开水似的直白:一句是让她务必去参加莲花花会,另一句是让她用信封中夹带的小额银票赏人。
想到这里,她有些烦恼地吁了口气。傅予琛在信封里还夹杂着一叠小额银票,好像她连这些银子都没有似的。
凝视着镜中自己那窈窕的身影,徐灿灿在心里叹气:傅予琛才十八岁,怎么就跟个老太爷一般,他难道是把自己当成了我爹吗?老是给我银子花?
她前世没经过真正的爱情,不知道当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到极点的时候,是会觉得她小,觉得她弱,怕她没钱,会一直问她“钱够花吗” ……
徐灿灿竭力令自己显的淡然一些,拿出那叠银票让碧云看:“这是你们公子让我赏人用的!”
碧云拿起银票简单地点了点,脸上现出一丝激动:“姑娘,公子对你是真的好啊!他真的是什么都为你考虑到了,要知道他可是从来都不大理人的……”公子对他自己都没这么细心……
徐灿灿扭头去看窗外。
碧云悄悄瞅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睛已经湿润了,便不再说话,起身离去了。
徐家三口聚在一起用早饭的时候,徐顺和和徐王氏夫妻俩觉得女儿今日分外好看,不由看了一眼又一眼。最后还是徐王氏细心一点,疑惑地问徐灿灿:“灿灿,你这些首饰我怎么没看到过?”
徐灿灿竭力想让自己胆大脸厚一点,可是还是功力不够,白皙的脸已经开始泛红,她摸了摸自己有些热的脸,垂下眼帘稳住自己:“这……这都是爹爹给我的呀!”
徐王氏也不多问了。
至于坐在主位的徐顺和,根本是想都没想便默认了——灿灿的首饰那么漂亮,不是他着当爹的给置买的还会有谁给她置买?!
一家人临出门,徐顺和才把帖子交给徐灿灿:“这是给你发的莲花花会的帖子!”
“真是没办法,帖子直接发到你大伯那里了,”他有些头疼道,“你带着碧云过去,小心一点捱过一天就好了!”
徐灿灿又惊又喜,对于傅予琛也是佩服到了极点,觉得他真是算无遗策啊!
她瞅了正在烦恼的爹爹一眼,不禁微笑:“爹,我也想去呢!金明池是皇家园林,若不是有这个机会,我怕是一生都难进去看看了!”金明池外围人人都能去,繁华热闹得很,可是里面的园林就只能在外面瞭望一下了,徐灿灿是真的想去看看这东方大陆最美的园林。
徐顺和还是不放心,继续交待女儿:“你要小心一点,不要搭理那些尴尬人——”
他还没说完,便被徐王氏扯过去了:“怎么比我还啰嗦?你是灿灿娘还是我是灿灿娘?”
她面向徐灿灿:“灿灿,别都听你爹的!该吃吃该喝喝该看看,到了时间就回家!”
徐灿灿笑着抱着母亲的腰依偎在母亲怀里,向一脸无奈的爹爹眨眼睛。
徐顺和掌不住也笑了。
祭祖过程繁复之极,再加上有徐宜桐不太友好的视线和徐老太太板着的老脸,对徐灿灿来说,当然是很不愉快的。
整个过程徐老太太对徐灿灿一家怒目相向,恨不能用眼神把徐灿灿一家三口活活戳死。
徐顺和也很乖觉,祭祖一结束,不给母亲发怒的时间,以有病人候着为由带了妻女匆匆溜了。
自从徐灿灿落选,徐宜桐就没见过徐灿灿。
她一直计划着好好羞辱徐灿灿,却一直没有机会,总不能为了取得一点心理上的优势上门去徐家吧?
如今终于见了徐灿灿,徐宜桐却发现徐灿灿不仅没有因为落选夹着尾巴做人,反倒打扮得分外美丽贵重,不由忿忿,便想着找机会羞辱徐灿灿。
祭祖的时候,徐宜桐设想了无数的羞辱桥段,却没想到二叔的手脚这么快,祭祀一结束,他们一家三口就蹿了。
设想中的桥段不能一一实施,眼中钉也不见了,徐宜桐心里当然憋气,随着徐宜莲回了莲香院,临分开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口道:“三姐姐,二叔真是发财了啊,你看二姐头上手上那些首饰,成色真好,算起来一千两银子是下不来的!真是一窝子眼皮浅的暴发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