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三人的方向看去,但见湖上最中间一艘画舫上,此时帘笼微挑,一个婀娜的身影坐在里面。隔得远了,只朦朦胧胧的感觉此女身段儿曼妙,面貌什么的,却是怎么也看不清。
也不知下面三个夯货,怎么就能发出那样的赞叹来,有千里眼吗?岳陵不由的再次撇撇嘴。
旁边有香风飘动,斜眼看看,忽然发现竟有不少女子,也围到了湖边,衣香鬓影,望着湖中那画舫指指点点的,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时响起。
多有女子眼光往岳陵这儿看过来,只是,一眼看到他那一身打扮,再瞅瞅他那与众不同的发型,都是黛眉微蹙,顺即转过头去,再也不肯多看一眼。
岳陵不由的一阵翻白眼。曾几何时,自己这吸引众多少女情难自已的形象,竟然如此不遭待见了?
娘的!这倒霉的穿越,自己的形象这回儿算是彻底葬送了。岳陵很是悲哀的想着。
只这一会儿,湖上围着那画舫的小舟已然有了七八艘,远远的听去,似乎有吟喔之声传来。
岳陵微微一愕,旋即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彩荷姑娘接待客人的规矩,却是要论才而取。众才子们,正在那儿拼诗呢。
“哎呀,快看快看,是林公子,是林公子来了。”
“呀,果然是他。”
“是啊是啊,咱江陵第一才子呢。林公子这一来,只怕再没了别人能入彩荷之眼了。”
身边响起大大小小的低呼,这次却全是女声。树身后、帘子缝、车窗口,一张张面孔或大胆,或含蓄的露出,目光都集中到湖上飞驰而来的一叶扁舟上。
小舟正前,一个白衣文士长身而立。双手负在背后,手中尚自捏着一把折扇。小舟在水面上划开一道水线,林公子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倒有几分潇洒飘逸之气。
隔得有点远,面貌有些模糊,但隐约能看到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的傲然,便隔着老远,都似能看的清楚。
很臭屁啊。这厮就不怕掉下去?这个天儿,嘿,要是真掉下去,可也绝对够受的。岳陵微微眯起了眼睛,不无恶毒的想着。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回头看看,却见几个女子走了过来,只是一眼看到岳陵,先是一怔,随即面上都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微微的往后又退开几步。
岳陵就郁闷了,又开始翻起了白眼……..
或许是他这里的位置视野更好一些吧,不时的便有脚步声靠过来,接着又悉悉索索的远离,慢慢的,岳陵身边的情形,便有些怪异起来。
左一簇、右一堆的女子零星的散在他左右,他老人家身披污秽破袍子,脚踏高档露趾鞋,卓尔不群,丐气四射。站在最前,不停收获着一堆堆老大的卫生眼……..
岳陵大是忿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终是忍受不住这种歧视,举步准备往外躲开。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琵琶声。那曲声初时似清风拂过水面,飘飘渺渺的,恍如自天边响起。
不多时,节奏却快了起来,如同忽然自九天落下了凡间。急急如珠玉滚落玉盘,又似骤雨击打芭蕉。嘈嘈切切间,美妙中却似含着一股悲郁之气。
那乐声极有灵气,让人忍不住的竖起耳朵去听,湖岸边忽然静寂了下来,岳陵今天极度郁闷,那乐曲一响,心神便莫名其妙的受到了感染。
恍惚中,似乎看到一个孤寂的身影,正自挥指急抡。曲声婉转曲折,或如山泉飞溅,或如河水幽咽,叩人心扉,欲罢不能。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岳陵不知为何,恍惚中,脑中忽然闪过这首诗词。
嘣!
曲声正急之时,却猛然响起一声炸音儿,显然是丝弦太急,已然断了。
幽幽一声叹息响起,岸边那艘孤零零的画舫上,忽然走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怀中仍自抱着一把琵琶,背对着这边,似是痴痴的望着浩渺的湖水,不知在想着什么。
岳陵愣愣的望着那个背影,只觉的有着说不尽的一种孤寂,似是完全隔绝于世间的繁华,茕茕孓立。
忽然,那身影晃了晃,蓦地向水中栽去。舱中传出一声惊呼,一个绿色的身影猛然窜了出来,却来不及抓住一角衣襟。
“啊,是玉砚姑娘,她投河了。快,快,快救人啊……”
“哎呀,怎么没人下去啊,这可怎么办……”
身边乱哄哄的,那舫上刚刚跑出来的,显然是个小丫鬟。此刻,趴在船舷上,哭叫的撕心裂肺的。
事发突兀,岸边一阵混乱,好多人涌了过来。岳陵也抻着脖子去看,只是身前挡了不少人,没奈何,只得往湖边绕了绕,想贴着边过去。
只是才走出了几步,冷不防却猛然被人撞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两手舞动之际,已是噗通落入了湖中。
耳边传来一阵惊呼。
“啊,有人下去救人了,好样的!”
“咦,貌似是那个脏和尚呢…….”
“呀,和尚?唉,难得他一个出家人,竟也如此痴情,罪过罪过……..”
这是岳陵彻底沉下去前最后听到的话,话声入耳,险险没当场一口水呛死。
妈的,是谁?是谁把我推下来的?他忿忿的想着。
我不是和尚!
我…..我也不会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