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白洋洋得意的,将自己和岳陵相识的经过说出。虽然这画舫最终是他经营,但名儿却挂在老爹林丰之下。
他老爹本就是个商人,如此一来,与他自身士子的身份,却毫无损碍。
众人面上露出恍悟之色,眼神再看岳陵时,那份轻视便愈发明显起来。
水生气的满面涨红,额头上都暴起了青筋。自与岳陵相识以来,岳陵从未将他当下等人看。两人年岁差不多,平日里不但说笑无羁,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平等尊重,是水生从未在任何一个富人身上能体会到的。由是,更是珍惜这份友情。
更何况,当日岳陵救沈万山的情景,乃是他亲身经历。岳大哥明明是个极高明的医者,连刘先生都佩服不已,怎么就被这姓林的说成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了?
水生憨厚,但却不傻。打小跟着父亲在浊世中讨生活,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对于岳陵和林慕白之间的嫌隙,自也看的明白。他现在认定了,是这个姓林的故意侮辱岳大哥。
岳大哥平日拿他当亲兄弟一般看待,今日被人侮辱,他岂肯干休?当下便要起身,为岳陵出头。却不料身子刚动,旁边韩铁已是一把紧紧将他按住。
水生又是委屈又是不解的看着父亲,韩铁却是面色平静,轻轻摇头,示意他安静。随即,却将目光看向刘一针。
他可比儿子水生老道多了。今天这个场合,在眼前这些人眼中,自己父子根本没任何地位可言。如果由他们出头,这些人哪肯信他们的话?那时,只能让这些人更加看不起岳兄弟。
岳兄弟有大才,是个高明的医者,这时候最适合出面的,更应该是老道刘一针。只要刘一针出口,任谁也不敢怀疑。
当然,如果今天没有刘一针在场,韩铁绝不会有半点犹豫。说不清楚就用拳头解决好了,总不能让岳兄弟白白受了辱。
所以,此时见儿子冲动,他这才赶紧拦住。
任谁都没想到,这事儿竟出现这种结果。文旭皱着眉,沉吟一下,转头向岳陵道:“岳兄,林兄所言可是真的?”
他这话直接问了出来,摆明就是信不过林慕白。林慕白面色不由微变,心中暗怒。
岳陵一直不出声,听文旭向自己发问,这才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耸耸肩,一脸不在乎的道:“是又怎么样,有什么关系吗?第一,我对这种无聊的比斗毫无兴趣,半点兴趣都没;第二,没好处的事儿,我从来不做。皇帝还不差饿兵呢;第三,我没记错的话,你文公子,哦,还有林公子,你二位的令尊大人,好像都是商人嗳。怎么?你们觉得很丢人吗?没他们当商人赚钱养你们,你们靠什么读书识字,成为所谓的才子?唉,我觉得讨论这个问题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会显得我IQ太低。”
他懒洋洋的吐出这堆话来,厅中众人顿时目瞪口呆。从来都是读书人的地位最高,都是读书人鄙视其他人好伐?今个儿怎么世道变了?商人可以鄙视读书人了吗?
无聊的比斗?什么时候这作诗填赋,给套上无聊俩字了?没好处的事儿不做,啥意思?难不成要你作诗,咱们还得给你钱不成?
众人这儿郁闷,文旭和林慕白更是满面通红。人家把矛头直指自家老子身上,说的好像自己整一个不孝子似地。麻痹的,那士农工商是自古以来,圣人们定的好不好?跟我们又有屁的关系了?
再说,我们多会儿说过,自家老子经商我们丢人了?只不过问了你一句是读书人还是商人而已嘛,至于这么一套一套的往咱们头上扣帽子吗?
还有还有,那啥,IQ又是个什么东东?怎么就从来没听过呢?一个大伙儿都有些看不起的商人,说出来的话,偏偏号称才子的却听不懂,这…..这他妈太颠覆了。
偏偏不懂还不能问,不然那脸往哪儿放啊?连苏望和唐澜俩老头都汗颜不已。
不过唐澜毕竟是做过礼部尚书,参与过治国的人,对于所谓士农工商的偏见,面上不说,心中还是比旁人有谱的。暗思岳陵一番话,不由的若有所思。对这个年轻人,也大为侧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