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东西只要一经‘祖传’二字的沾染,外人便没法儿再深问下去具体是什么样的法子。
“到底还是要跟你再说声谢谢的,若不是这回你这偏方起了效,徐家这回只怕——”徐折清叹了口气,却同时又庆幸不已。
这回,真是多亏了落银。
“无妨。徐大哥前前后后也帮了我这么多次,这个小忙不算什么。”
她说的是肺腑之言,但徐折清却是万万不敢认同的,在他眼里,他之前对落银所施的那些小恩小惠,根本跟这件事情做不得比较。
见二人你一句谢,我一句无妨的没完没了,自己像是被当做空气一般的晾在一旁,易城显然心里不是那么个滋味儿了。
他走过来,对着徐折清一拱手,道:“既然没有其它的事情,那我们便不打扰徐公子了,先行告辞。”
徐折清却道:“不急,怎么着也用完饭再走不迟。”
落银下意识地就想谢绝。
却听身旁的易城笑了两声,遂道:“想必徐公子是想以此道谢,既然如此,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落银傻眼了。
徐折清亦是稍稍一愣。
本是朋友间普普通通的一餐饭,从易城口中说出来,却满是‘这顿饭吃完,你俩便两不相欠了’的意思。
徐折清心下自然是清楚的。
他笑了两声,便唤来了徐盛去厨房吩咐。
这餐饭吃的很丰盛考究,但饭桌上的气氛也多少有些……怪异。
落银夹在中间,简直如坐针毡。
易城对徐折清的敌意,虽未明言。但也显而易见。
落银时常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幸而徐折清也不介意,总也能巧妙地避开敏感的话题。
终于得以宴罢,几人又坐在一起吃了盏茶。
此时,外边的天色已经漆黑。
“我们也该回去了,就不叨扰徐大哥了。”落银开口告辞。
徐折清往外瞧了一眼,道:“这别院中有多间空置的客房,现在这么晚回去也不甚安全。不如在此留宿一晚,明日再走吧。”
落银眼皮一跳。
这,这是向来恪守礼仪的徐折清说出来的话?
当然,她的意思并非是说徐折清此言失礼,她知晓他是一片好意,更无其它意思。但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留宿在一个不相干的男子居院中,于理不合。
她刚想开口婉拒。却见身旁坐着的易城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落银顿悟了……
她纠结地看向一脸淡然的徐折清。
徐折清这是有意说给易城听的。
落银咳了一声,僵硬地一笑,道:“多谢徐大哥好意,若夜里不回去只怕我爹会放不下心来。”
这话显然是在应付了,叶六郎先前走的时候,交待过,若是太晚可以留宿在城中,最好不要赶夜路。
徐折清自也知道真将人留下来的确有失礼数,也料到落银会拒绝,闻此。便笑着一颔首,“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你了。”
然后,亲自将人送到了大门外。
徐盛则是将一盏印有“徐”字样的灯笼递给落银,笑道:“姑娘拿着这灯吧,好看路。”
落银摇头一笑,“今晚月光甚好,不必麻烦了。”
此处是宅门前。几盏大红灯笼照的周遭亮堂堂的,徐盛也没在意,听落银一说,适才抬起头来望天,果见夜空中星子繁密,一轮大圆月亮挂在树梢头。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是比昨儿还要明亮。
徐折清又叮嘱了两句路上小心云云,而后目送着二人离去。
看着明月下并肩而行,一高一矮的背影,徐折清站了好大会儿,突然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徐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继而道:“少爷,咱们进去吧?”
“嗯。”
……
落银和易城去了租赁马车的车行,却见车行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想是已经打烊了。
落银转头瞪着易城道:“让你拒绝徐大哥的好意,现在好了,你说咱们怎么回去?”
方才徐折清是有说让徐盛驱车送二人回白头山的,却被易城一口谢绝。
听落银的话,他不以为然地道:“回不去便明日回去好了,找家客栈歇一晚就是了。”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