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今年刚到采摘莲心茶的时候,宫中便传了口信儿过来说要加量制,加一倍。
落银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将干燥的茶叶依次装入了密封的茶罐中去,整整装了十个不小的茶罐儿。
就等着柳共喜派人过来取茶了。
“师傅——”
落银刚准备踏出茶房去,就听拾香在外间唤她。
打起隔开里外间的竹帘子,落银便见拾香正站在桌前摆放着刚从厨房取来的饭菜。
“今个儿伙房里给师傅您加了一道鸡汤呢,说是熬了好几个时辰,是东家特意交代下来的,说要给您补补身子,好有精力去参加初九的晋茶会。”拾香笑着说道。
落银不由地也笑了笑,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坐吧。”落银接过拾香递来的筷子,对她说道。
拾香应了一声便坐了下来,师徒共桌儿吃饭,只怕整个徐家茶庄里也就西攀院里有这规矩了。
二人还没开始动筷子,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噪杂的动静。
仔细一听,竟然是有人在喊救命!
这茶庄里怎会有人喊救命呢?
“师傅……”拾香胆子小,有些惊骇地看向落银。
“出去看看。”听那声音越来越急,落银放下了筷子,搁别处她就不管了,但在她的院子前还是出去瞧一瞧的为好。
拾香点头,跟在落银后头一起出去了。
“救命!”
又是一道男子高昂的呼叫声,听声音似乎被人拿刀架在了脖子上头一样。
落银师徒二人不禁加快了脚步。
她们看不到的是。此刻有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快地闪进了茶房里。
“什么都没有啊,奇怪……”
拾香跟着落银走到了院门儿前,眼前却是空无一人,好像方才那一阵阵呼救声是她听错了一样。可是师傅也听到了啊——
落银往四处看了看,都不见有任何的动静。
一时间,心中疑窦顿生。
随后她就极快地转回了身,朝着院里疾步走了回去。
拾香见状也忙地跟进去。心里还在嘀咕着是不是大白日的见鬼了……
见落银进了茶房,拾香在外间儿说道:“师傅,先吃饭吧,有什么活儿吃完饭再做也不迟啊?”
落银点了一遍茶罐,确定是没有少的,这才安心下来,方才她还当是中了谁的调虎离山计有人过来蓄意偷茶……
走了出来,见拾香正坐在桌边等着她过来,落银思虑了片刻。取下头上的银钗在手盆中净了一遍拿了帕子擦干。才走到桌前坐下。
拾香见菜马上就要凉了。刚想开口劝落银快些吃吧,却见落银手中握着那只细利的银钗,将一道道菜和汤都试了一遍毒。
这在这里是很常见的一种试毒法子。就连拾香也知道落银的用意,脸上不由地浮现了惊恐的神色。“师傅,您该不是怀疑方才是有人故意引咱们离开……然后,然后在咱们的饭菜中下毒吧?”
方才那件事情的确有些说不通,茶庄里好端端的怎会有人呼救呢?但是,又有谁会大费周折想害师傅跟她呢?
拾香脑海里不由地闪现了一张嚣张跋扈的脸庞。
心里大惊之际,却听落银淡淡地道:“没事了,可以吃了。大概是我想太多了……”
拾香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落银却在心里暗暗告诫着自己,虽然这回没什么事情,但还是长个记性的好,以防真的出事就晚了。
申时初,柳共喜亲自带了人过来取茶。
这是运往宫中的御茶,容不得半点疏忽的,否则他也脱不了干系,柳共喜虽然有点王八气,但做事情谨慎这一点无需置疑。
按照惯例,这茶要经过三道检验。
一是用秤量,看看是否缺斤少两,二是用眼看,看这茶叶的形状和颜色是否符合标准,三遍是用口尝了,试试味道是否有差。
自打第一次试了落银制成的金奉天之后,柳共喜就在心里暗暗地对她存了一份崇敬的心思,人都道这位年纪小小的茶师没什么真才实学,但他心里却清楚着呢。
人家制茶的手艺可不是炉火纯青都形容得了的,不是他乱说,要真让他评判,他是打从心眼儿里觉着就算是白师傅的手艺也无法跟这小姑娘做比较。
怎么说呢,喝起来就觉得……不在一个层次上,经过这位小师傅的手制成的茶,甭管是什么原料,都觉得提升了一个档次。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一喝就能喝出来,也是从那时候他才明白,为何东家要将金奉天全权交给叶落银来制了,因为你想啊,若是再有第二个人来制,那不管是胡琴还是白芷都是完全比不得西攀院里这位的,一道茶出了两种味道,而且差距这样大,送进了宫里那不是自扇嘴巴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