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乐宁城的天空便是阴云遍布,行人寥寥的街道上,有冷风肆虐。
“这鬼天气,昨个儿觉着都快入暑了,怎么一眨眼突然又冷了……”街上早起的行人,缩着脖子,拢袖疾步而走,一边咕哝抱怨着。
一辆青布马车,不紧不慢地自街南缓缓行驶而来。
最后,在西雀街后的一座宅院前,停了下来。
车夫下车上前敲响了门。
须臾,院门儿就被从里边儿打开,出来的是一位手里拿着大扫帚的丫鬟,“你们是——”丫鬟看了一眼车夫,又看了一眼停在门前的马车。
“叶姑娘可在家中?”车夫脸上挂着慈祥的笑。
肖肖对他顿生亲切,点头道:“我家小姐在的——”
“那有劳通传一声,就说白老爷来了。”车夫很有礼貌,没有自恃架子,只让肖肖先行去通传。
白老爷……?
肖肖想了想,觉得耳生的很,但见对方彬彬有礼,便笑着应了下来,转身回了院子去寻落银去了。
此刻,落银正在书房里磨墨,是应月娘和叶六郎的要求,再给李方氏他们写一封信,将现在的状况告知。
然后刚蘸墨提笔,就忽然听得没关的门外传来了肖肖那急急火火的声音,“小姐,家里来客了!”
落银被这乍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手一抖,笔尖一颤,一滴浓墨便滴在了信纸之上。
她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将笔放了下来,抬头就见肖肖已经走了进来。
“什么客人?”落银问她。
“说是白老爷——”肖肖说着又摇了下头,道:“可我也不知道是哪位白老爷,指名儿问小姐您在不在,小姐要见吗?”
白老爷……是白世锦吗?
可白世锦怎么来了……
一想到这老爷子身子不好,今个儿又冷,她忙道:“快将人请进来吧。”
“诶!”肖肖见她这么说。忙就去请人了。
落银将自己简单的拾掇了一下,又亲自去泡了茶水。到要往茶壶里放茶叶的时候,眼睛一闪思考了片刻,又将茶叶放了回去。
待她端着泡好的茶水去了客厅的时候。肖肖已经将人请了过来。
探目一瞧,果然就是白世锦。
落银对白世锦怎么找到她的住所并无太大的惊异,毕竟他是当朝国公,打听一个茶师,简直易如反掌。她好奇的是,白世锦为什么要来。
难道又是过来印证的吗?
白世锦是习武之人,虽然已经老了,但听力还不弱,似乎觉察到有人走近,便转头往厅外瞧去。
一看。果真是一身素色衣裙的落银正走来,手中托盘上托着一壶热茶。
“还泡什么茶,那么麻烦。”白世锦呵呵笑了两声,全无任何架子,只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落银也笑了笑。“白国……白老爷身子不好,怎不在家好生养着,有什么事情,您差人来说一声便是了。”
“就在成日在家才觉得太闷,本想着让人请你过府陪我说说话儿,可怕耽误你铺子里的生意,这才赶早过来了。”白世锦望着落银。眼睛里满满都是慈爱。
真的是太像了……如果真是他的外孙女,该是有多好。
落银听他这么说,一时间竟觉得心里有些发酸,忙就道:“铺子里的生意也不算忙,白老爷有事,尽管让人来找我就是。”
之前还不确定。因为昨日跟叶六郎确定了白世锦就是自己的亲外公之后,落银对这个老人的同情,便越发的深了。
只想着,不管叶六郎愿不愿意将事情跟白世锦摊开,她日后都要尽可能的多陪陪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就算不是以外孙女的身份也没有关系——
白世锦听她这么说。就摇了头笑道:“那怎么好意思——”
今日过来打扰,他已经觉得很唐突了,可是没有办法,他就是很想见见这丫头,只觉得只要这丫头在自己跟前,他便能打从心里笑出来,连带着身上的病似乎都好了许多。
人一老,果然就多愁善感的多,想要有个顺心的人在跟前陪着说说话。
“岂会,白老爷日后想要找晚辈说话,尽管让人过来就是了。”落银边说着话,边来到了白世锦跟前,替他倒上了一杯清茶。
白世锦年轻时候虽然是个武将,但这十几年来跟着风朝岬,也对茶叶有些研究,闻着味道不大对,便垂眸看了一眼,这一看才发现颜色也不大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