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卢安淼回神过来。眼底的惊诧已被荒诞所覆去,他嘲讽的低笑了两声,看着咸丰帝,“原来你还没死。”
事已至此,他自是不会再去顾及言语间是否恭敬。“皇兄何时竟也玩起这等下三滥的把戏来了。”
卢清锋怔怔的往后退着。
他对咸丰帝的惧怕并非一日两日,此刻纵然心知他们所占的乃是优势,可他还是害怕这个以野心和果伐著称的天子。
“比不得你狼子野心。”咸丰帝眼底似有火花相击。
平生,他最厌恨的就是有人违背他的命令,更何况是有人觊觎他的皇位!
“皇兄此言差矣!”卢安淼忽然又举起了手中的剑,剑锋直指身着黄/色交领中衣的咸丰帝,眼中含着莫大的炽热与不甘,“这皇位……原本就是我的!而我今日只是来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这位置你坐了这么多年,如今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望着眼前的剑,咸丰帝的脸色在渐渐的黑化。
“逆子!”
一道苍老且颤抖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
卢安淼回过头去,只见太后被皇后和欧阳芊一左一右搀扶着走了进来。
身侧百名安亲王府兵士握着长刀一步步紧跟。
老太后满头银白,形如枯槁,佝偻的身形气的止不住的发着抖。
“原来是母后来了。”卢安淼回过头去,边朝身前的近侍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让开。
太后甩开皇后和欧阳芊的手,颤巍巍的走到卢安淼身前,二话不说,咬牙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这一巴掌用力极足,声音响亮的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不敢去想向来目无他人的卢安淼会有什么反应……
“保护王爷!”侍卫统领高呼一声,刚欲带人上前,却见卢安淼一抬手,阻止了他们。
卢安淼将脸缓缓转了过去,看向抿紧了唇的老太后。
抬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卢安淼兀自冷笑了一声,满含嘲讽之意。
“母后。”他表情状似无解,一副疑惑的模样皱眉问道:“我跟皇兄同样都是您生的儿子,这皇位为何非得他来坐不可?他做皇帝是天经地义。我做却是大逆不道?”
“因为他是你父皇生前钦定的储君!”老太后声音震震,望向卢安淼的眼神失望而痛心。
她这辈子养了两个举国上下最有本事的儿子,然而却落得眼睁睁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的后果……她真真是枉费先皇临终所嘱!
“够了!”卢安淼立即换上了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愤恨的盯着她。厉声质问道:“凭什么!我哪一样比他做的差……而你们一个个偏偏要用长幼之序来搪塞否定我!”
他不甘!
“你生性暴戾,难当大任!”老太后声音愈高,颤巍巍的手指指着卢安淼,摇着头道:“你若眼中还有我这个母后,就不要再错下去了!现在回头还为时不晚!”
“哈哈哈哈哈……回头?!”卢安淼险些要笑出了眼泪来,“我看母后当真是老糊涂了,现如今这皇位已是我囊中之物,我为何要回头?”
“你不认我这个皇帝不打紧……这天下人肯认便是!明日太阳升起之时,便是这皇位换主人之日!”
卢安淼笑的越发猖獗起来。
“你……”老太后见他如此执迷不悟,当即气的哑口无言。本就心力交瘁的病弱身子,一时间被激的吐出了一口猩红的鲜血来。
“太后娘娘!”欧阳芊和皇后立即上前将人扶着。
这上前扶人的间隙,欧阳芊眼风却是望向了内间。
眼见那人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一如既往的不染尘埃之态,欧阳芊即刻觉得一颗心尘埃落定。
这危难之间。别人最在意的莫过于谁存谁亡的举国大变之事,而她最关心的,却只是卢治一人的安危而已。
“我看母后您当真是看不清时势。”卢安淼似乎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止住了笑意,看着太后倚在皇后和欧阳芊臂中的模样,一脸正经的说道:“那儿臣就来给您说一说当下的形势——”
“现在这皇宫已经被我的人给围住了,你们那北营的军力……现在也已经是我的人了。至于荣家军,您也别指望他们能过来了。因为他们用不了多久就得自身难保了。所以母后您说一说,这皇位是不是该换个人来坐了?”
“你这个畜生!”太后攒足了力气才说出了这么一句完整的话来,说完之后便剧烈的战栗了起来,整个人的身子都绷得紧紧的。
“将母后带下去歇息。”咸丰帝朝着皇后吩咐道。
皇后担忧无比的看着他,不肯走。
她方才见到咸丰帝还活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感受。就好比是原本坍陷下来的天,一瞬间恢复了原样。
可是现下的情况正如卢安淼所说,咸丰帝几乎没有胜算可言,由不得她不担心。
咸丰帝见她未动,顿时眼神一冷。
皇后见状咬紧了下唇。当即扶着太后转身而去。
咸丰帝的脾气和喜好,她统统都是了如指掌的,所以她更清楚此刻她不该感情用事。
“贤侄,现在你若肯站在我这边,尚且为时不晚。”卢安淼阴鸷的眼睛看向荣寅。
说句实在话,荣家军这块肥肉,他始终是舍不得松口的。
如果两军相拼,纵然他的兵力和程思谣的加在一起,拿下荣家军不是难事,可也难免会两败俱伤。
这种情况,自然是能避免就要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