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行至前院,落银已经辨得清出府的路,便对白景亭说道:“舅舅,送到这儿就好。您也回去早些歇着吧——”
白景亭闻听点头驻足,却没急着离去,反倒是从袖中取出了一只梅花玉镯来。
镯身小拇指一般粗细,通体棕红透亮,光滑温润,十分漂亮。
“今日算是你正式回白家的日子,先前舅舅也没送过你什么像样儿的见面礼。这镯子,你且带着玩吧。”
“舅舅。”落银觉出这镯子的贵重来。
“快些拿着吧,不然舅舅可当你嫌弃了。”
“岂会!”落银忙摇头。白景亭已经塞到了她手中。
落银只觉这镯子握在手中沉甸甸的,似乎要比一般粗细的玉镯重上一些。
“说来这镯子原本是一对,另一只我之前给了你娘。这一只你留着也好。”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落银听罢垂眼瞧了瞧这颜色绯丽的玉镯。
见她将镯子戴上,白景亭面上露了笑意。
与白景亭道别,落银跨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四下看了一番,便不由疑惑地“咿”了一声。
国公府前的大灯笼是整夜不灭的,将周遭照的通亮非常。但此刻,门前两侧却是空荡荡的,一辆马车和轿撵也没有。
这么晚了。宾客们是该回去了没错儿,可是自家的马车去了哪里?
方才月娘不是说。和虫虫在马车里等着她的吗?
刚欲折身返回询问门房,却听得嗒嗒嗒的马蹄声不急不慢地传入了耳中。
落银下意识地举目望去。
灯光照耀的范围之外,隐约可见一人一马正朝此处靠近。
再近些,落银方看清了来人。
夜色中。少年人一身月白衣袍,恍若不染尘埃。原本灿若星辰的一双黑眸,此刻似乎被夜色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薄雾,使人看不清其中情绪。
他驱马来至落银身前,伸出了修长的手来。
落银没做犹豫,伸手过去,借着他的大力,跃上了马背。
一股再熟悉不过的冷檀香铺面而来。
“我二娘和虫虫呢?”她这才问道。
“虫虫似乎有些闹肚子,伯母急着将人送回家。便将你丢给了我照看。”荣寅边说话边调转了马头。
什么叫‘丢’给了他来照看?
落银对着他的背剜了一眼。
荣寅似有所查似得,双腿忽然一夹马腹,马儿嘶鸣了一声。忽然撒开了蹄往前冲去。
“啊!”落银没有防备,下意识地一把环住了身前人。因惯性所致,整张脸都贴了上去。
“哈哈哈……”荣寅得意的笑了出声。
“慢些!”耳边风声呼啸,落银抱着荣寅不敢撒手。
荣寅恍若未闻,继续策马前行。
落银隐隐发觉了他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又具体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便干脆不去多想,贴着他的背安心无比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满足而惬意的笑。
荣寅清晰地感受到了身后之人的依赖和信任。
愣了愣之后,笑着吁出了一口气。
原本因为她今晚太过出彩,单是泡了几壶茶就不知晃花了多少少年郎的眼睛一事上面,所引起的吃味,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总觉着自己……似乎越来越小家子气了。
二人一马,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国公府里各处,相继的熄灭了灯火。
正房之中,却仍旧灯火通亮。
“娘,你快想想办法啊!”白瑾瑜一脸的恼怒和焦急,“绝对不能让那个小贱人搬进来住!”
她已经抢走自己太多东西了,真要再搬进来,那还得了!
绝对不行!
况氏早早屏退了伺候着的丫鬟,此刻见女儿这副样子,也是心烦不已。
今晚在席上,那死丫头可没少让自己出丑!
“你不是说她还不同意搬进来吗?急个什么劲儿!”
“话是这样说,可我看她就是故意以进为退,说什么不想搬进来,真的不想搬进来才怪!万一等她真的搬来,那可就晚了!”白瑾瑜越想越心烦,现在她只要想到那张处处压她一头的脸庞,就恨得牙痒痒。
况氏想想女儿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眉头就越皱越紧,愤愤地道:“可你外祖父和你爹都偏疼她,我们要是拿她怎么样,别说你外祖父了,只怕你爹就会头一个站出来找我算账。”
“那怎么办!”白瑾瑜气的直跺脚。
况氏沉吟了片刻之后,狭小细长的眼睛忽然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