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绪偷偷的观察着这两个年轻的世家子,发现两人的意见似乎并不统一,看来并非是商量好了一起来的,而是各有各的目的。
刘虞微微皱了皱眉头,显然是不大喜欢朱七公子这种说话的方式,这连番的问话引导,不是一个下位者对上位者应有的态度。
朱七公子看来已经陷入了自己设定的步调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引起了刘虞的不快,甄二公子一直在关注着刘虞的表情变化,这是谈判中的基本技巧,所以他是发现了刘虞的不快,但是,此刻甄二公子自然没有想要提醒朱七公子的意思。
“朱公子与方太守所谈何事,本官如何知晓?朱公子不妨直言。”
刘虞的冷淡语气终于让朱七公子醒悟过来,尴尬的双手在膝盖上蹭了蹭,加快了语速用近乎谄媚语气的说道:“方太守急需粮草,于是希望能从江东运粮北上,朱家与甄家合作,已经于清河口建立了港口货栈,如无意外,到了明年秋天,就可以用船只实现南粮北调。”
刘虞眼神一亮,显然对这个话题非常的感兴趣,密云城缺粮并非什么秘密,实际上缺粮的不止密云城,幽州基本上都缺粮,因为胡族的连年侵扰,大批的农户逃亡,致使田地大量抛荒,幽州的人口向城镇集中,粮食自然就开始紧缺了起来,而这,也是幽州本地大湖拿捏刘虞的一个重要的手段。
“哦,朱公子适才所言的南粮北调,莫非是走海路?”
甄二公子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个朱七公子这么做是大错了,本来清河口位于冀州,如果想求得官方的保护,得找冀州的韩馥,你就是卖给刘虞再多的好处,刘虞也保护不了你,更何况,刘虞现在还得忙着与公孙瓒斗法,自保都费劲。
其次,朱七公子出卖密云城的底细向刘虞卖好,未必没有让刘虞卡密云城脖子的险恶用心,难道朱七公子忘记了,方志文在渤海湾里还有一支足以摧毁清河口,控制住渤海航道的水军队伍?到时候,别刘虞的马屁没有拍上,反而将方志文给得罪死了,这个朱七公子怕是已经疯了。
退一万步,就算现在刘虞承了你的情,又能给你提供什么好处,难道刘虞现在真敢跟密云城翻脸?朱七公子不清楚,甄二公子对方志文、刘虞和公孙瓒这三家的关系可是很了解的,现在刘虞讨好方志文还来不及,怎么会去往死里得罪方志文。
而且朱七公子不守信义,背后出卖伙伴的行为,必定会给刘虞留下一个极为恶劣的印象,将来朱七公子乃至朱家,在幽州的发展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如果刘虞有心将今天的谈话流传出去,朱家的名声就真的臭不可闻了。
“老大人明见,正是走海路,我朱家的长途海船很快就能造出,到时天堑变通途,海运的便利十倍于陆路。”
“嗯,大善!南粮北调能解幽州百姓于倒悬,朱公子此来莫非是想在蓟县设立商铺,以便接应调度?”
“不仅如此,老大人,这水运之利不独海上,江河中亦可,在下不才,在北上蓟县的途中,沿途已经考察了澡水,若大人能利用冬闲疏通河道,只需将澡水河道挖深挖宽,届时清河口的五百石大船即可直通蓟县,从此蓟县再无粮患,并可成为幽州粮草货物南下北上之集散地,其利之巨,望老大人仔细斟酌。”
刘虞愣了一下,仔细一想,朱七公子这话真是如醍醐灌顶啊!货物汇总之地,不但会带来巨大的实际利益,更重要的是这里面的政治利益,还有对整个幽州的控制之利。
如果此事能成,一来刘虞今后钱粮无忧,自可不再受幽州本地世家的钳制,可以放手制衡乃至收拾那些不听话的本地世家;另一方面,又可以对密云城和渔阳,乃至辽东等郡的商贸形成制约;甚至进一步掌控住整个幽州的物价。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巨大的好处,而自己现在需要付出的,不过是征发劳力疏通河道。
这事难么?一点都不难,冬季修渠乃是基本的政令,没有人能拿这个说事。
“大人,此事可行。”一旁的程绪适时的插了一句,给刘虞搭了一个台阶。
“既如此,朱公子可否拿出一个具体的条陈,本官这里可没有似公子这般的人才。”
“在下敢不尽力!”
朱七公子一脸的喜色,庆幸自己能顺利的搭上刘虞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能够在背后给方志文狠狠的来了一下,将来方志文的粮草被蓟县控制住,看看方志文还能如何嚣张。
刘虞看了朱七公子一眼,见他喜形于色的样子,微微的冷笑了一下,转而看着甄二公子道:“甄公子想必也是赞同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