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了,何明哲点点女儿的额头,“你啊,做事就靠着一股激愤,也不想想后果。小凡不是你的绣坊里收留的那些人,她们是成年人了,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也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可小凡还是个小孩子,你贸然将她跟她的亲人断绝关系,若是她以后后悔了,岂不是要埋怨你?而且,你是一个人出的?万一他们家不放人,还伤害到你该怎么办?”
何云旗暗暗吐吐舌头,幸好现在周凡不在,一会儿要跟她串好供,千万不能将路上发生的事情说出去。
怕父亲再絮叨,何云旗急忙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父亲,你在北京过的如何?以前你怕我们担忧,都是报喜不报忧的,现在回来了总能说说了吧?”
何明哲不是个爱诉苦的让人,笑着说:“能有什么忧的,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那倒也是,人都回来了,还纠结过去干什么。
父女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饭就端上来了,其实早就过了饭点儿了,但何云旗着急回来,只在路上买了个饼子垫补一下,而何明哲是要等着女儿回来,所以也没有吃。
一顿饭吃下来,何云旗是在风卷残云,周凡看的目瞪口呆。
何明哲笑道:“跟几天没吃饭似得,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又不是大家闺秀,做什么要有她们的样子。”何云旗不以为然,“再说,父亲走的这一年多,我是茶不思饭不想的,好容易父亲回来了,还不让我好好吃一顿?”
书墨伺候在一遍当场拆台:“老爷别相信大小姐,她顿顿都能吃两碗米饭呢。”
“噗嗤!”周凡笑了出来。
何云旗假装生气地说:“你这个丫头不得了啊,敢来拆我的台,我看你是不想要过年的红包了。”
书墨笑嘻嘻地说:“老爷都回来了,我还怕没地方领红包?”
何云旗哭笑不得:“感情你这是有了靠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好好好,我这就将你调给父亲那里伺候着。”
书墨说:“那可不行,若我去伺候老爷就只能得一个红包,若是伺候大小姐,老爷还会再赏我一个,这样我就能得两个了。”
说的何明哲笑的不行,有手点着书墨,“赏,肯定赏你个大大的红包,还有秋香,你们两个在云旗身边伺候这么久,有苦劳也有功劳,我都会记在心里的。”
书墨喜滋滋地说:“那我就替秋香姐姐先谢谢老爷了。”
何明哲问:“秋香她是不是已经生了?”
何云旗说:“生了,十月底生的,是个白白胖胖的女儿,两口子疼爱的不行,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孩子还小呢,就买了一堆玩具。”
何明哲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女儿,“秋香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人家孩子都有了,你倒是抓紧啊。”
何云旗嘀咕一声:“这不是遇不到合适的嘛!”
“什么才叫合适?他能包容你、敬爱你,就是一段合适的婚姻。”
何云旗撇撇嘴不认同:“那是你们那一辈人的思想,合适的人就是心意相通,能了解彼此的想法和观点,其次是要忠贞不二,不能与别人纠缠不休,最后一点才是互相敬爱。”
何明哲道:“你啊,就是太年轻了,不知道婚姻里最需要的不是爱,而是相互扶持。爱不是永恒的,总有一天会消磨殆尽,只有互相敬爱、互相扶持,路才会走得更长久。”
“你也说我还小呢,不着急。对了,父亲见到云泽了吗?今天还回去吗?”
何明哲是放下行礼就过来的,跟陶氏打个照面,何云泽出去跟同学闲逛了,所以没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问:“云旗,要不你跟我回去吧。”
虽然他在这里住着也没什么,但这里是亡妻的嫁妆宅子,他心里总有几分别扭,但又知道女儿的执拗性子,既然当初搬出来住,就是不愿意再跟陶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没料到何云旗立马就答应了:“好啊,那我让人收拾收拾,等晚上一块儿吃个团圆饭。”
何明哲叹口气,“委屈你了。”
何云旗假装不懂他在说什么,“我有什么委屈的,有父亲在,谁敢给我委屈受?”
其实,何明哲知道陶氏想趁着自己不在,胡乱将人嫁出去的时候,就想着和离,但正如何云旗当初想的那样,和离之后陶氏能去哪里?她在何家的时候还天天被自家兄长利用,等回了家将人卖了也不一定。再者,他比何云旗想的更多,因为陶氏毕竟跟女儿没有任何的联系,但他们却是夫妻,当初也有过一阵甜蜜的日子,只是后来人越来越贪婪,日子才变了味。
小儿子自小聪慧、明事理,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若是真和离了,难保父子之间、姐弟之间不会有裂痕。
所以说,能维持现在这种,互不干涉的状况,就已经非常好了。
既然答应了父亲,何云旗也不拖拉,只让人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礼。何明哲看着女儿的行礼,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