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稷老老实实地应下,哄一个女孩子,总比哄一只老虎安全,他是想要尽快地离开,可李隆基分明不想放他。
“这事暂且如此吧,叫你来,是另有其事,战报里写得,你孤身一人,深入不毛,挑起尼婆罗人内讧,从而一举拿下其都城,朕想问你,其国王室,是否尽灭?”
原来是这件事,刘稷不疑有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述了一遍,当然隐去了王后那一段。
“......当时山民起事,杀尽了城内权贵,我大唐兵马到达时,只救下一些女眷,后来,臣想利用他国王后的影响,招降西部诸城,没曾想她起了异心,于诸中起兵反叛,战败后自焚于宫中,因此,尼婆罗王室仅余了一个王女,名为艾尔西蕾娅。”
李隆基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艾尔什么娅,她目前是尼婆罗国摄政,派了国中大相名为玛力乞者,带来了她的国书,想不到一个异国孤女还能写得一手汉文,你觉得,此国是否依西蕃例,为我朝附庸可好?”
玛力乞,大相?刘稷的脑海里,想起了那个山民大叔的样子,李隆基问计自己,是想要做什么呢?
刘稷一边思考一边答道:“此国路途遥远,缓急之时,不可申援,臣以为,其国如何安置,要看陛下待吐蕃故地如何?”
“说下去。”李隆基一下子来了兴致,因为他正为此头疼呢。
“臣料想,吐蕃人必然不愿有所改变,他们只打算在名义上归附,实则养精蓄锐以图后话,可那样一来,就会辜负了心向我朝的象雄、尼婆罗、还有天竺诸邦,他们为了我朝已经将吐蕃人得罪殆尽,有朝一日,吐蕃复起,必然不会放过他们,而我朝隔得太远,等消息传到,只怕已经来不及了,这便是臣要说的第一件事。”
“他们这些小国,利益一致,都不欲看到吐蕃复振,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他们再也难以相信我朝,大唐将会失去整个西南的拥护,吐蕃人则再无后顾之忧,其势将更胜从前,这不是陛下愿意看到吧。”
李隆基默然不语,如果不是左右为难,何致于到现在也拿不出一个妥善的法子。
刘稷继续说道:“吐蕃若是仍然占有故地,不出三年就会故态萌发,因为他们的骨子里,只有侵征,任何一人成为赞普,不如此都不足以让国内的大族齐心,天性使然无法改变,反观我朝,河陇两地驻军逾十五万,撤与不撤都难,想必诸公为此烦恼已非一日了吧。”
“难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有个法子,好与不好还须陛下衡量。”
“快说。”李隆基不自觉得上身前倾,做出一个倾听的姿势。
“那臣就妄言了,很简单,以逻些城为治所,设立大都护府,移驻河陇之兵于此,无需十五万,仿范阳例,十万左右即可,军中以熟悉高原之民为主,今后可以适当吸引吐蕃人入伍,一是分化,二是同化,有大唐之兵十万坐镇,便可让象雄、尼婆罗及天竺诸国齐心,哪怕吐蕃人真有异心,大都护敕令也能马上召集诸国兵马,四面进剿,同时大唐自关中出兵,联合苏毗部,讨平一无德之吐蕃残部,不会比这一次更困难。”
此言一出,李隆基顿时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不是这番言论有多么高深,而是这样的话,居然是从一个以蛮力著称的年青人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不真实。
昨天那个贪杯好色的刘稷,今天这个条理分明、侃侃而谈的刘稷,究竟哪一个才是他真实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