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疑神疑鬼,尽量拖延的当儿,兴庆宫里已经忙成了一团,大殿上各位相国,各部主官纷纷聚集,如同一场小朝会般。
这也难怪,上一回烽火从西边传来,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突骑施可汗苏禄大举侵袭,可最终被两镇兵马摁死在七河流域一带,连西州的城墙都没摸到,不过虚惊一场,至于两年前的怛逻斯?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知晓,大食人连河中都没出,点个毛线的烽火啊,这也是为什么,李林甫最终能压下来的原因,当真点了烽火,是不可能瞒过天子的。
这一回不同了,烽火一路过了玉门,而且是最高等级的四柱,意思就是来犯者在万骑以上!
放眼天下,其实能一次出动万骑以上军力的蕃国,区指可数,整个大草原上就只有回纥人能做到,要知道在安史之乱时,唐人以两京财帛相酬,也只请到了不足八千的回纥骑兵,那种控骑二十余万,指的是全族能上马的男子,或许还有女子在内,那样的敌人,一个汉兵能敌五个,就不足为奇了。烽火只能说明有敌来犯和大致的数量,却不足以提供更详细的敌情,这便是相国们聚齐的原因。
回纥人是不会从那个方向上打来的。
李隆基斜靠在坐榻上,他的身体刚刚痊愈,精力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看着显得有几分虚弱,高力士更是站在一旁,紧紧地注意着他的神态,生怕有个什么不对,也好及时延医,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不大的声音。
“刘稷该到了吧。”
高力士低下头,将说过好几遍的答案又重复了一道:“这会子应该在路上了,老奴已经与守城的金吾卫打过招呼,见人就开门。”
李隆基不置可否,目光扫过殿下的一干臣子,除了那些相国,各部各寺各监主官,还有太子李亨和站在他身边的荣王李琬,后者是他的第六子,在诸子中算是年长者,加上领衔政事堂的十八子李瑁,也是为数不多知晓内情的人物之一,可李琬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将他召来,心中不由得有几分忐忑。
高力士没有兴趣猜测他们的心思,宫门外一个内侍正引着一个身影匆匆进来,却不是他们期盼的少年。
“鸿胪寺少卿臣张博济见驾,天子万安。”
“张少卿请起。”高力士将他叫起,急急地问道:“大食使者怎么说?”
“回陛下的话,大食使者名为萨利赫者言明,大食国与大唐结盟不过数月,绝无背信弃义,撕毁和议悍然进兵之意。”
不是大食人?
李隆基并不相信对方的话,两国相距这么远,使者动身之日已经是数月之前,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连他自己都不知晓,这样的保票毫无意义,但即使毫无意义,也是要问的,这就是国家政治,如同后世的口头抗议一样。
“回纥王子来了么?”
“来了,就在殿外候着。”
“请进来。”
听到旨意,高力士赶紧向那个内侍做了个手势,后者跑到殿门口,大声唱名:“回纥王子见驾。”
殿内的情形让叶护有些吃惊,因为做为大唐最可靠的藩属,他不只一次被天子召见过,可从来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赫赫有史的将相,不停地在低声商议着什么,大唐似乎发生了大事。
“尊贵的天可汗,你最忠实的子民向你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