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上午的阳光斜斜地照射在门口的地面上,金灿灿的,明亮了一片,还并不显得太热,与门后的阴暗形成强烈的反差。杨俊清翻了个身,胸口的薄被单慢慢地梭到了地面上。杨俊清油然一怔:记得昨天夜里自己没有拿出被单啊?现在是六月,正是山里最热的时候,习惯了敞着门、身穿短裤背心睡觉的啊?再一看脚上,鞋子袜子都脱了,想必是林影来过,这个痴丫头!想到林影,一股暖暖的笑意浮上嘴角。
“你醒了?”门外响起清脆的脚步声,林影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提着暖水瓶,笑呤呤地走了进来。
“嗯!”杨俊清翻身爬起,揉揉惺松的双眼,伸伸腰,笑嘻嘻地说:“你看我,一睡就睡得象头猪,又让你操心了。”接过暖水瓶,飞快地洗脸漱口,端起打好饭的碗,对笑盈盈看着自己的林影说:“走吧,到食堂里吃去,那里有气氛。”林影面色黯了一下,还是顺从地跟在了后边。
“乡长!你个一觉睡得!”周启胜坐在饭桌边,看见杨俊清端了饭碗过来,哈哈地笑:“打雷都不醒!我上去看了几回,要把你背出去卖了,估计你也醒不了!”
“是啊!乡长鼾声如雷,我在隔壁,是和着你的节拍入睡的。”陈忠平主席放下饭碗呵呵地笑。
“是啊,我们的乡干部,工作量太大了,没有星期天,没有节假日不说,老百姓不管早晚,也不管你有事没事,一来办事碰不到人,就编排你说‘平时不见人,收费就上门;上班就看报,下村就喝酒。’可是没有在基层工作过的人,哪里能体会我们的辛苦?工资低待遇差,上边批评下边骂娘,家里起火家外跳脚,有几个不是夫妻感情不好的?又有哪几个能管到家里儿女父母的?又有哪几个身体是健康的?”黄曼菁书记深有感触,眼里朦胧着闪亮的东西,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稀嘘不已,低了头不说话。
“好了好了!我一觉倒睡出大家的满腹牢骚了。”杨俊清呵呵地笑:“现在是胡水河发展的最关键时期,等以后走上正轨了,我们一定想办法制定一个正常的轮休制度,保证大家应当有的休息时间,也会尽量考虑提高大家的福利待遇,改善同志们的工作和生活环境。”
“好啊!乡长,就等着你给我们涨工资了。”区芳菲副乡长与张平和副乡长还有任强书记一起放声地笑。
“妈……”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黄曼菁心头一震,猛然回头,儿子鲁晓波正牵着王蓉老师的手,站在门口的阳光里,耀眼的光芒照射在他越长越高的身体上,脸上是灿烂的笑。
“儿子……”黄曼菁慌忙放下碗筷,笨拙地车转身,猛跑几步奔上前,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踮起脚尖捧着儿子稚嫩的脸,泪水一下子就盈满了眼眶。
“妈,我要跟王老师到星沙去读书。”儿子鲁晓波显然不太适应妈妈忘情的亲昵,红了脸,却并没有想着要推开妈妈,只是左手紧紧地牵着王蓉老师。
“王老师,你真要走了啊?”杨俊清放下饭碗走过来,才看到她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的朝阳村支书田大林和村长谢有福,还有身体佝偻的白校长。
“嗯!”王蓉款款地点点头,爱怜地抚摸着和她差不多高鲁晓波的双手,“可是晓波吵着要跟我到星沙去读书,我也不知道他父母的想法,就来找你们了。”
“儿子,你要去星沙啊?”黄曼菁流着泪水,端详着儿子光洁玉润的脸,声音颤抖地说:“去那么远,妈妈会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