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朗鏔手一挥,道:“诶!大哥若再讲这些虚礼,这酒就喝不下去了。甚么王爷不王爷的,就叫我贤弟。” 顿了顿,又指着自己道:“那你看我这个人怎样?”
梅墨生道:“王爷,哦,不。贤弟!”
朱朗鏔醉眼迷离,一拍酒桌道:“对了,对了!就该如此称呼,才显得亲近嘛!”
梅墨生顿了顿,接着道:“贤弟为人豪爽,急公好义。更难得的是礼贤下士,接纳江湖豪杰。愚兄虽阅人无数,但似贤弟这般的人中龙凤,却是平生仅见。”
朱朗鏔哈哈笑道:“大哥过奖了!大哥既觉得我这个人可交,那我就斗胆相求大哥一件事。”言罢,又敬来一杯酒。
梅墨生本有三分醉意,此际与朱朗鏔称兄道弟,酒酣耳热之际不禁更添豪气。一口干了杯中酒道:“贤弟但说无妨,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梅某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豪气!豪气!”朱朗鏔树起大拇指,接着道:“小弟的女婿,前几日受上峰派遣,押着几箱重要的货物路过青云山,哪知中途被山上的贼人连人带货一并劫了。大哥威震江湖,不知可有门道替小弟说说情?若能将小婿放回,孤愿重金酬谢!”
梅墨生垂首细思:“青云山没听说有甚么厉害的贼寇。就是有个万龙王,还被红娘子一剑刺死了。想必山上剩下的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去一趟,讨个人回来,应该没问题。”
当下问道:“不知令婿贵姓大名?”
朱朗鏔道:“姓周,名传朴。”
“哎呀!莫不是漳州府的周守备?”梅墨生轻呼道。
“正是!俗话说的好,女婿能顶半个儿。传朴生性淳朴,对我相当孝顺。如今眼见得他落难,我这当老丈人的又岂能忍心不救?“ 一边说,眼眶里不禁掉下几滴眼泪来。
一旁的夫人,眼见王爷伤心,也纷纷陪着掉泪。眼见得好生生一场欢喜热闹的家宴,转眼间变得哭哭啼啼,惨惨戚戚。梅墨生不禁豪气上涌,将胸一拍道:“王爷但请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管教那些贼子连人带货一并放还!”
朱朗鏔一把抹干眼泪,紧紧握住梅墨生的手道:“大哥,你我萍水相逢,怎好让你去孤身犯险啊!”
梅墨生一挥手道:“诶!不险,不险!老夫本就要到茫荡山去,正好顺路。再说就凭青云山上那几个小毛贼,武功稀松平常,救出令婿应该不难。”
朱朗鏔一举酒杯道:“好!那就全仰仗梅兄了!”
梅墨生摆手道:“不能喝了,不能喝了。头有点晕,喝多了怕误了王爷的大事。”
“诶!不急,不急!”朱朗鏔一把揽住梅墨生的肩膀道:“小婿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贼人不敢轻易对他下手。”
“是啊!梅大哥,饮醉了也无妨,就在这里歇上一宿,蓄足了精神,明日再去不迟。” 五夫人端起杯,笑着敬道。
但凡喝酒之人,喝到一定程度就喝麻了。一桌的人向他敬酒,梅墨生酒到杯干,半盏茶的工夫,又喝了十余杯,只觉头脑发昏,天晕地转,眼前的桌子,人,都围着自己打转。恍惚中听到有人高喊:“来人啊!梅老英雄喝醉了,快扶他进房歇息。”
只觉一脚高,一脚低,双脚仿佛踩在棉花上似的。黑灯瞎火,也辨不清南北东西,进了厢房,一下倒在床上,片刻功夫,便呼呼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