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努尔哈赤挑了挑眉,看着皇太极问道:“有什么不甘心的?”
皇太极道:“四月十五,咱们大金昭告天下,誓师出征,气势如虹,如果不得一城一地,就这么退回建州,儿臣不甘心!”
努尔哈赤眯缝着眼,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皇太极道:“巴布海,杜度两贼,麾下兵马最多不过千人,在父汗天威面前,简直如跳骚臭虫般弹指可灭,不堪一击。因此,儿臣请命,愿率一支兵马,留下来继续攻打抚顺!而且,这样一来,也能抚慰军心,不至于让士卒们太过担心。”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要多少兵马?”
皇太极不假思索,信心满满地回答道:“两万足矣!”
“两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努尔哈赤犹豫了片刻,又问道:“你有多大的把握?”
皇太极昂头挺胸,朗声应道:“十成十!”
莽古尔泰砸了咂嘴,“八弟,军中的粮草,剩下的可是不多了啊。据我所知,平均下来,每个士卒,最多也就剩下十天的口粮了。”
皇太极笑了笑,满不在乎道:“十天足矣!”
“此话当真?”
努尔哈赤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盯着皇太极。
皇太极打了个千,正色道:“儿臣不敢在父汗面前狂言,此战,儿臣若不能胜,情愿让出贝勒之位!”
“好!”
努尔哈赤使劲一拍桌子,“那我就给你两万兵马!十天之内,若攻不下抚顺,你我父子,也就不必再见了!”
女真大军,一分为二。一半随着努尔哈赤回去平乱了,另一半,则心情复杂地留了下来。
大胜之后,却突然班师,只要不是太笨的人,都能多少猜到一些,恐怕是后方出现什么变故了。
但是,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太大的乱子。否则的话,他们这些人,也不可能留下来继续攻打抚顺。
所以,短暂的惊慌之后,八旗兵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重新将目光对准了那座千疮百孔的抚顺城。
皇太极中军升帐,端坐在努尔哈赤曾经坐过的位置上,一时间感慨万千。
皇太极出生于万历二十年,生母叶赫那拉.孟古,是叶赫部前贝勒杨吉砮的女儿。当年努尔哈赤发迹之前,曾经流落叶赫,被杨吉砮赏识看重,在孟古只有八岁的时候,便与努尔哈赤许下了君子诺言,定下了这门婚事。
孟古十四岁时,继任叶赫贝勒的纳林布禄,遵从父亲遗命,做主将孟古嫁给了努尔哈赤。
孟古十八岁时,生下一子,取名皇太极。
皇太极十二岁时,可能是因为思乡情切,也可能是夹在建州夫家与叶赫娘家之间左右为难,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懵懵懂懂的小大人,一下子成了没娘的孩子,皇太极却没有因此而沉沦,反而一下子成熟了起来。
没有母亲的疼爱,也没有同胞兄弟相互扶持,皇太极就像是一根野草般,茁壮地长了起来。
跟他父亲一样,皇太极喜好汉文化,喜好骑马射箭,喜好所有能博得努尔哈赤欢心的东西。
渐渐的,努尔哈赤的视线,开始注意到了这个貌不惊人的第八子。
皇太极抓住了一切能抓住的机会,再加上对孟古的思念,让努尔哈赤越来越器重他。
而皇太极,哪怕是豁出去了性命,也总是将努尔哈赤交代下来的任务,完成的圆圆满满。
所以,在大金立国之后,皇太极才能越过前面那些哥哥,跻身四大贝勒之列。
虽然说他的哥哥们诸如三哥阿拜,四哥汤古代,六哥塔拜都是些庸碌之辈,努尔哈赤看不上眼也理所应当的话,那么比他早生三年的七哥阿巴泰,战功却要在他之上,文才武略也颇为不俗。比不上他的,大概就只有努尔哈赤更信任他这一点了。
虽然已是位高权重,但皇太极却并未满足。
他的目光,已经越过了莽古尔泰与阿敏,直接落在了代善的身上。
他很清楚,在阿济格兄弟三人长大之前,他父汗留下的那把汗王椅,只有代善与他两个人争夺。
而事实上,可能除了他之外,所有女真人,都只看到了代善一个人的存在。
嫡长子,战功卓著,两旗旗主,十年前便已晋位贝勒,堪称是努尔哈赤之下女真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