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着一口黄板烂牙,沙明子却是没接纳九爷递过去的大洋,只是嬉笑着朝纳九爷摇了摇头:“花子行里四处伸手,可还真没朝着道上朋友伸手的道理!纳九爷,咱们这就两便吧!这位爷,您可怜可怜我这没着没落的酷人儿,高抬贵手您赏几个唷”
瞧着从地上一跃而起,追着一个路过的四九城爷们伸手乞讨的沙明子。纳九爷只得把那几个大洋揣进了怀里,抬腿朝着另一处约好了的地方走了过去。
就这么大个四九城。单靠着火正门里老老小小这几个口人、没头苍蝇似的四处寻访能救相有豹的洋药,能不能找到暂且不说,只怕动静稍微大些,四九城里的有心人就能jing醒过来。
这也幸亏严旭往年里在江湖场面上走着的时候积攒了不少人脉,虽说已然许久不在四九城里露面,但一张江湖帖子撒出去,不少人也都还卖严旭这潜行中泼法金刚的面子。
要不然
就照着眼面前的这情形来看,不光是火正门里那些个小徒弟多多少少地学了严旭传授的一些本事。就连这救命的活儿,严旭在这里头也花了十分的气力。
照着往年间四九城里场面上的规矩,两个完全不想干的堂口门派拧在一块儿攒局办事,那可都的是奔着了不得的大利物,或是彼此间早有了世代通家的交情!
现如今,火正门和潜行里头的大拿人物为了相有豹这条小命,倒也是把劲头使在了一块儿。彼此间一些不为外人道的窍门、路数。也都交了底子。场面上的人情、人物,更是摆在了明处!
比价起来,这也就是那些在茶馆里说书的先生讲起战国七雄故事的时候,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儿——合纵连横,共抗暴秦!
还得加上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堂口中人——那个叫夏侯瑛荷的小丫头瞧着年岁不大,可办起事情来倒还真是一板一眼。一团乱麻般没头绪的事儿。在她几句话掰扯之下,差不离也就整理出来几个线头。大家伙合力把那线头一抽,没准那一团乱麻也就理顺了
这往后要是把这几股人马攒到一块儿,那在四九城里想要办点啥事,可就真是手拿把攥了?
猛一抬手。纳九爷轻轻扇了自己一嘴巴——这都什么时候了,脑子里还琢磨着这些个有用没用的玩意?!
真要是救活不了相有豹这条命。那旁的说啥都白搭!
还没等纳九爷把扇自己一嘴巴的巴掌放下,从纳九爷身边的一条小胡同里,猛地窜出来个火正门的小徒弟,满头大汗地朝着纳九爷急声低叫道:“掌门,可找着您了!您快回堂口瞧瞧去”
瞅着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徒弟累得弯腰驼背的模样,纳九爷不禁心头一惊:“堂口又出啥事了?是不是你相师哥不好?”
朝着纳九爷一个劲地摆手,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徒弟喘息了老半天,方才直起腰身,朝着纳九爷断断续续地说道:“不是我相师哥的事儿是九猴儿哥,他摸着摸着门儿了!眼下堂口里出去寻药的几位坐馆的师傅都都派人去寻了,就等着您和几位坐馆师傅回去拿主意呢!”
心头一喜,纳九爷顿时撒腿朝着火正门堂口的方向小跑起来!
也就在纳九爷撒腿朝着火正门堂口小跑的时节,严旭身上穿着个短打扮的棉褂、腿上套着条黑布宽裆老棉裤、脚底下还踩着一双抓地虎的老布鞋,已然悄没声地站到了那守在崇文门外善堂墙根下的小徒弟身边,抬脚轻轻踢了踢那小徒弟:“赶紧回堂口去,这地方我替你盯着!”
瞪圆了眼镜,那留下来望风听信的小徒弟朝着严旭瞅了半天,这才瞧出来故意在脸上抹了层蜡油灰、闹得整张脸都肿胖了不少的严旭:“严师傅您怎么变成变成这样了?”
拿眼睛盯着善堂那比旁的屋子高出了足有一胳膊长短的围墙,严旭看也不看那满脸惊讶的小徒弟,口中却是喃喃说道:“麻溜儿回堂口去!告诉纳九爷,今儿下晌请两位佘师傅带齐了随身的家什、遮挡着些脸面,搁街对面那家小客店里找菊社里一位左先生定的天字一号房住进去,吃饱喝足了好好歇着,天黑透了再从窗户口走,别叫旁人看见!记住了,叫他们换上身体面衣裳,手面也阔绰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