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听闻他老人家的盛名,今天曲文总算是见到真佛了。何老虽然年过八旬,可身体依就健朗,双目明亮显得矍铄有神,下巴留着一缕长长的白须,又有种道骨仙风的感觉。
来到客厅,张华文立即向他引见到:“何老,这位就是我们刚刚谈到的曲文小兄弟,顾老师傅的关门弟子。”
何老也打量了下曲文,见他年轻俊逸,身姿笔挺,行步之间稳健有力,透着一股英杰之气,不由的点了点头:“不错,年纪轻轻就养了一身好气魄,当真为一代年轻才俊。”
老一辈人不光衣着外表,还要人的行走动静,讲的是“行如风,站如松,坐如松”。行走要象风那样快而有力,站立就要象苍松那样挺拔,坐着如同钟那样端正。表现出一个人的良好生活习惯和体状气质。
曲文学着老江湖上的传统,把左手搭在右手之上,将双手高举过头,向何老深深一鞠:“晚辈曲文见过何老。”
这套问候行礼是从顾全那学来的,也很有讲究。一般情况下和别人打招呼都是左手搭在右手之上,只有家中有丧事时才会把右手搭在左手之上,让人一目了然,这家最近有事发生。而双手高举到面部是见长辈时的行礼方式,若是见到平辈则是平胸拱手。
曲文刚才把手高举过头,表示对何老的极高敬意,不由让他老人家又多添几份欣赏。
“好好好,不必拘礼了,都坐下来说话吧。”
三人随即都坐了下来,张华文拿出前日的高仿明青花摆在茶几上,向曲文问道:“曲文小兄弟,最近常常听到有关你的消息啊。先是捡到一块胡开文开山老墨,然后又和顾老师傅一起买了面双龙葡萄镜,后来掏老宅子得了套黑底素三彩。前两天还在我家鉴定出让几位专家都打了眼的高仿明青花。这一桩桩一件件,可真是了不得啊!你能不能说一下,你是怎么鉴定出这件明青花是高仿制品?”
“张董,你还是叫我小曲或者阿文吧,这样听起来习惯些。”
前两夜和一群年青人说的话只是随口胡编,真假掺半,不过曲文回去后有补做功课,把之前的法加以更深一层的引证,让何老三人都纷纷点了点头。
“行内人都知道,明万历年间所用的青料大多是回青,始见于《jx省大志》,有陶用回青本外国贡也的记载。此料纯然一色,蓝中微微透紫,与明代前期使用的苏麻离青料不同。而这件上的青则与成化到嘉靖中期所使用的平等青有些相近,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所以我本着遇到存疑,宁可信其假也不信其真的宗旨,判定它是后期的仿造品。至于这件的包浆和款式真的是造得无可挑剔,才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信以为真,认为这是一件真品。”
曲文的理据虽然还是略显薄弱,但是阐明了他的疑问观点,古玩这东西只要有存疑就得先定为假的来鉴别,不能找理由自己说服自己,那样只会容易上当受骗。
听曲文的解释,何老不停的点头,眼中露出羡慕之色:“不错,你这个年纪就能出青花料上的细小差别,摆对心状,真是难能可贵。不怕笑话,我在你这个年纪,连你的一半功力都没有。老顾真的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何老顿了顿接又说道:“当初我见到这件龙纹青花瓜棱罐的时候,也以为是真的,不管是包浆和器形,绘图都非常的漂亮,但仔细端倪了下,发现除了上边的青料不对,这包浆也有些问题。虽然有了很明显的牛毛纹,但是这上边的牛毛纹和自然的牛毛纹不太一样,似乎出现的时间太急了些,不同于正常历史磨损的痕迹,有人为做旧的可能。于是我让华文拿到专业的鉴定中心鉴定上边的化学元素,果然和我所猜测的一样,确实为现代高精仿制品。”
“如果说这人做出的是仿制品,不如说他做的是艺术品,能把东西仿真到这个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仿制的范畴,达到了极高的艺术水平的行列。若是按现代工艺品来卖,价格也应该是不错的。尤其是上边的包浆做旧更是一绝,乱真度最少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
何老刚说完,张华文立即接过话茬:“后来我找到了那家拍卖行,向他们询问物品的来源,他们给了我一个名字,我又派人继续查访下去,那位卖主说是从鬼市上买来的,早已不记得卖主是谁,也就无法告知仿制者的名字,线索在这里就断了。”
古玩行中的“鬼市”即夜间集市,又称“鬼市子”,从子夜开市至晓而散。早在清朝末年,一些皇室贵族的纨绔子弟,因为开销过甚,入不敷出,偷偷将家里的古玩珍宝合出换钱,还有一些鸡鸣狗盗之徒把窃来之物趁天黑卖出,从而逐渐形成了后期的鬼市。
如今的鬼市多以卖旧物为主,其货来路不正,大量臆造、仿制品多不胜数,但也不乏珍奇之物,因为价格便宜所以受行内人所喜爱,形成诡异的古玩特色集市。
在鬼市买的东西,因为货物的渠道来源不正很难找到根源,所以张华文再有本事也无法继续追查下去。
这点是曲文完全没有想到的,包浆做旧早在古代就有,到了明朝做旧的方法不断革新,由普通的染色、土沁改变外观色泽演变成细部的处理,特别是针对老物件上的岁月磨蚀痕迹,牛毛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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