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昭示着将要发生点什么,晚间时分,开始下起雨来。连绵的雨水像是一张张连接天地的水帘,把一切迹象都掩盖在水中央。落在池塘里,荷叶上,花早已凋谢,只有那片片圆叶,在风雨中摇曳。
被这股子气氛影响了,心头沉甸甸的,睡不着,朱翠披上了外衣,上了小楼,却见对面的楼内,灯火依旧闪亮。却在这雨水中,有那么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几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多得让她有点茫然,毕竟是不习惯啊。虽然这里的生活丝毫不逊色于原先的王府,虽然所有人对自己都很和善,她依然没有找到把自己完全地融进去的感觉。
“公主,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是新凤那个妮子,轻声招呼着,走过来,一双眼睛红红的。
“你喝酒了。”闻到她口中的淡淡酒味,朱翠问道。
“嗯,先前也睡不着,想到楼里有酒,喝了一杯,才勉强睡了会,公主,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吗?”
“哦,那也给我来一点吧。你问我的,我也不知道,这地方虽然不错,比起我们原来的家,还是缺了很多。但我们总归是没有落到曹羽那个老贼的手里,还能有这样的生活,也算是难能可贵吧。”
“嗯,就是这里到处都是埋伏,虽然公主你帮我们解释过了,但还是好复杂啊。马杜那两个笨蛋前面出去晃悠,就被困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梦大哥把他们带出来的。”
“嗯,听他说这阵子不太太平,宁王要起事了,我们这里也会起事呼应,按他的说法,就在这一两天里。这一打起来,一定会更乱,这个宅子越是复杂,娘和弟弟他们就越安全,虽然麻烦点,倒也不是坏事。
“公主,你说,宁王爷,会成功么?”
“宁王虽然有准备,但他以一郡之兵,要对抗整个大明,恐怕是不太可能。最理想的结果,是攻下一两个郡后宣布独立吧。他只是一只棋子,他能走到哪里,不过是看下棋的人,想把他放到哪里罢了。
“那谁是下棋的人?”
朱翠指了指对面的灯光。
“你是说,梦大哥他们。”
“除了他还会有谁,有时我很担心,小弟还没有长大,还不懂事,但现在我倒觉得庆幸,他还小,还不懂事。”
新凤端来一个小壶,两只酒杯,斟满道:“这是白日里青荷姐姐拿来的,是岛上酿的,叫‘二头芬’。很好喝。”
“哦”,朱翠举杯就唇,抿了一口,问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还有青荷是不是服侍三娘娘的那个青荷?”
“是她,她说这酒上来第一口,就能香到喉咙,喝完以后,嘴里还是有酒香,所以叫‘二头芬’。”
“嗯,确实很好喝。”朱翠慢慢地品着,侧着身子,目光飘移到了外面。
“什么人?”无意间,眼角余光扫到房檐上似乎有一人影闪动,朱翠呼地站起来,一把抓起身边的长剑,喝道。
那人影听到喝问声,向这边望了一眼,朱翠隐约看到,那是一个白白瘦瘦的汉子,头上戴着一顶斗笠。看到朱翠,却是猛吃了一惊,像只受了惊的老鼠般,只是闪动几下,就消失在夜雨中了。
“翠妹,你看见了什么?”听到了朱翠的呼喝,梦渊出现在对面的楼台上,四下张望了片刻后一纵身,就到了朱翠两人的身旁。
“不知道是不是府内的仆人,我看到一个年轻的汉子,方才从房檐上经过。”朱翠道。
话音刚落,忽然一旁响起一阵奇怪的响声,像是有节奏的六种不同声音,一起响起来,在夜里显得格外地清晰。梦渊微微一怔,一抹冷笑出现在嘴边。
“不错么,居然开张了,我正愁大军起兵,缺几个祭旗的,还真就有人送上门来。走走走,你既然睡不着,跟我去小高那里看热闹去。”
朱翠也在担忧这里的安全,毕竟这座府第以后就是她全家大小的住所,“好,我们这就去。”
三人下了楼,撑起油布伞,穿过一条小径,外面的风雨颇大,只是一小段路,两女的衣衫下摆,都已经被雨水淋湿。
朱翠看到,梦渊的身体周围似乎有着一层薄薄的气机,像是一个琉璃罩子,把他整个罩在其中,那雨水落到上面,就顺延而下,一路流下去了。好奇之下,她也运起护体游潜,同样也能做到风雨不侵,但那雨水落下来,就是被纷纷弹开,而不是像梦渊这般不温不火,不带一点烟火气了。结果没走两步,一旁的新凤身上,反而被溅上了不少雨水,只得停了下来。
见朱翠颇有些孩子气的举动,梦渊点头道:“你的内力火候,已经达到了要求,所需要的,是对内力运用的技巧。不瞒你说,我也是那天在船上逗那只鸟儿,才领悟到了这门运用内力的法门。”说着,他就讲了几句其中的重要门槛。
朱翠用心地听着,她却不知道,梦渊此时所说的,就是观涛阁的不传之秘“镇海伏波心法”,当初潘幼迪运用这套功夫,甚至能够抵挡住宫一刀金乌刀法中的“气海刀波”可见这门功夫的厉害。当然,以梦渊此时的火候,也就是只能伏伏雨水罢了。
快要走到小径尽头,就见前方人影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