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妹回家就是帮着长辈们忙活茶水之事,见三婶子问,大妹笑道,“都是去了是现学的,先前也不会。”
“唉哟,这也了不得呀。”三婶子直说,“那汽车我听说可金贵了,等闲好几千大洋哪。”
大妹道,“国外没这么贵。这也是我平时要去市场买菜,为了方便,才学的开车。”
王大妹这样一说,一家人更惊奇了,四舅妈也说了,“我的天哪,买菜还要开车去啊!”在村儿里,平时都是自家种菜,就要去集上买什么东西,也都是靠两条腿走着去的。天哪,买菜竟然还要开车!天哪!再没听说过的稀奇事!
这稀奇事就由魏老太太代答了,魏老太太道,“那国外跟咱们国内不一样,也不兴自家种菜,市场离得老远。国家有车的人家特别多,基本上家家有好几辆车。我们住的地方,公交车又不很方便,大妹学出驾驶本子,就给她买了一辆。”
唉哟喂!
这更不得了了!
要说王大妹只是学会开车,已是令人难以相像的技能,如今魏家竟是给大妹买了一辆小汽车!
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魏老太太觉着这样炫富也不大好,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炫富,她老人家都是实话实说呀,魏老太太遂补充一句,“不是新车,是二手车。那会儿家里不宽裕,都是开二手车。”
二舅妈——也就是王大妹亲娘连忙说,“二手车就很好了。哎,这丫头过去,原想着帮忙做些家事,哪里能叫亲家给她破费买车哪。”
“不破费不破费,这破费什么。大妹这孩子,特别懂事,人也勤快。你们说,刚到国外那会儿,人生地不熟的,每天介阿年阿萱阿银都去上学,小丫头也得上幼儿园,家里就剩下我跟大妹,亏得有她陪着我。我们娘儿俩,凡事有商有量的。”魏老太太笑眯眯地,王大妹在魏家这些年,其实没人把她当下人看,本就是亲戚,何况人跟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魏老太太瞧着王大妹也很欢喜,笑道,“现在大妹跟我们小丫头在国外合开了个饭馆子,大妹占三成股,生意很是不错。这次是要回国,他们那饭馆子也想趁着假期重新装修一下,待回去再重开张。”
老太太这话一出,可是把王家人感激坏了,尤其是二舅妈,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憋的红了眼眶,拉着闺女的手就念叨起来,“我这闺女,前些年有个坎儿,后来到了北京亲家家里,就一路顺的不得了。如今更是跟着到国外长了这样的大本领,这叫我怎么说哪。亲家,您就是我的恩人哪。我哪里能想得到哪,做梦都不敢想。”
魏老太太笑眯眯地,“这都是应当的。她二舅妈你可别这样,你刚不也说了,咱们可是亲家,别说这外道的话。这是大妹的命,咱大妹就有这个命。”
三舅妈还问,“亲家母,您家现在还要不要帮忙的,咱家里勤快老实的闺女可多了。”
魏老太太合计了一下,说,“现在我家里雇着个洋人,我总觉着不如咱自己国的人说话明白。我有话可得说前头,就是一样,家里活儿可不轻省。”
三舅妈笑,“再不轻省能比种地还累?您放心,咱乡下丫头都泼辣。她们要是能跟着出去,一则长些见识,二则我们做长辈的,也是盼她们能有出息。像咱大妹这样,能有咱大妹一半的出息,这也了不得呀。要不是我这拖家带口的撂不开手,我都想去见识见识那遍地小汽车的地界儿。”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其实,王家在村儿里绝对是日子殷实的人家,兄弟几个都是勤快肯干的性子,家里田地也不少,如今住的也都是清一色的青砖大瓦房。只是,这世上,父母盼儿女出息的心是一样的,就像先前大妹到魏家干活,大妹命苦,年轻时先后嫁了俩男人都死了,到了北京,换了个环境,如今又有这般造化,王家人是极高兴的。若是再有能出去的机会,不管闺女小子,家里也都是盼着的。出去做工怕什么,魏家又不是外处,这是实诚亲戚,难道在家就不干活了?一样得下地种田!
能有这样出去的机会,真的是魏家提携亲家了。
魏老太太心下却是另有一番合计,魏老太太主要是想着,大妹以后跟着小丫头做餐馆的生意,家里这头儿定是顾不过来的。不然也不能再雇个洋人在家干活,可魏老太太始终跟洋人不大能说到成块儿。再者,家里孩子们多,尤其孩子还小,魏老太太就想用这知根知底的。
陈萱听着魏老太太这么说,也没反对,就是晚上悄悄跟阿年哥说了一声。魏年寻思了一回,轻声道,“妈既然应了,也便应了。洋人不大可靠,上回我那块表,怎么都找不到了。以前大妹在家时可没这样的事。虽则船票贵些,只要是可靠人,也值了。”
陈萱心里想着,也是这么个理,就是得跟阿年哥说一声,让阿年哥知道才好。
祭老太爷的事也很顺利,魏家这次举家回来,王家也置了份香烛纸钱,魏家又去买了一堆,其实王家原想代为置办,只是这东西,没有亲戚代办的,就得魏家亲自去买了。魏年还去县里请了几个和尚,过来给老爷子念念经。待祭过魏老太爷,魏年跟家里说一声,单独带着自己一家子,还有那些个念经的和尚,满满当当的坐了两车人,一道去陈家村祭岳父。
陈萱回陈家村带来的轰动,远远比魏家人到王大舅家时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