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云看着她,忽然发现这一年来,极少仔细打量自己的闺女,她出落的愈发水灵。
李家的女儿,就是生的漂亮。
“你娘去的早,年幼时爹忙于公务,极少与你见面。好不容易长大了,又送你出门修行。爹就你和如风一对嫡子嫡女,你大哥已经成家立业,往后,爹还想看你嫁人,找个好归宿。”
“爹,我是想冲击极道,所以不愿嫁人啦。”李姌粉面微红。
“女子无才便是德,至理名言啊。”李启云叹息。
她若只是个普通女子,也不会有今日之难。
外头,局势一天一个变化。
洋人已经攻占了大沽口炮台,向京城挥师,彼时,义和团在外破坏铁路对抗洋人。在内,则大肆打砸各国使馆,德国驻华公使克林德代表各国前去总理衙门要求保护,遭清兵杀害。
主战派连连上奏,要求与洋人决一死战,而执掌大清数十年的慈禧太后,左右摇摆,一边支持义和团闹事,一边又犯怂,对洋人进行物资援助。
至21日,慈禧忽然召开会议,一反常态,向八国联军宣战,《诏书》曰:与其苟且图存,贻羞万古;孰若大张挞伐,一决雌雄。
当然,这是内部大臣才知道的诏书,属于动员口号,并没有公之于众,也没有公然与八国联军宣战。
慈禧虽然是败家娘们,但这点脑子还是有的。
......
清晨,李府大门。
“大哥,小心点。能逃就逃,切莫硬拼,我听说各国血裔实力很强。”李姌低声道。
寻常的洋枪洋炮对血裔威胁不大,只要不倒霉到被大炮正面轰中,普通洋兵很难把血裔一击毙命。但从古至今,血裔一直活跃在战场上。
洋人的血裔精锐比大清的更多更强,大清在经过连年战争的洗礼,血裔界损失惨重,且并非举国血裔众志成城,抵抗外敌。
实际上,除了义和团,目前只有北方血裔在抵御外敌。
这样的现象不是血裔界独有,军队方面亦是如此。
大清对整个国家的控制力已经非常薄弱了。
在慈禧的动员大会之后,北方清兵正式加入抵抗八国军队的战争,李如风身为军中高手,经验丰富,被下令调往津市参与战争,抵抗联军进军京城的步伐。
“家里我会照顾好的,嫂子他们在庄子里很安全。”李姌又说。
兄妹俩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的话,送儿出征的李启云只有一句:活着回来。
“九儿,哥会凯旋的。”
久违的,李如风唤了妹子的乳名,伸手,轻抚她的头。
“我想告诉那些人,不需要无双战魂,大清也能胜。”
很多年没人唤她乳名了,李姌想起了年幼时,生母死的早,父亲忙于公务,家里那些妾室个个都是尖酸刻薄的,可劲儿的欺负这对没了娘的小兄妹。
但在李如风十岁后,就没人再敢欺负他们了,因为十岁那年,李如风觉醒了。
其实早些年,李姌先大哥一步觉醒,她没说,贪恋着大哥的疼爱和守护。
一眨眼,大哥已经成家立业。
.....
自联军攻占大沽口炮台,天津便成了两军必争的战略要地。要想避免京师被攻陷的命运,大清就必须守住天津。
起先,战况不错,捷报连连。
但随着联军增兵,各国血裔齐聚,至7月6日起,津市战事激烈。14日,津市沦陷,直隶总督裕禄兵败后自杀。同时战死的还有前前锋营统领李如风。
“身中数十刀,最后被默瑞家族的血裔高手一刀斩下首级。”
战后,偷偷带回尸体的部下是这么说的。
那天正下着大雨,深夜,李如风的一位心腹带着尸体回来了。
李姌听闻噩耗,赶到外院,看见父亲站在雨中,脚下是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心忽然像是被什么梗住,她一步步走过去,任由磅礴的大雨打湿单衣,打湿秀发,雨水凝在长长的睫毛,仿佛她的眼里也有一场大雨。
“你大哥.....没了。”父亲的第一句话。
“乱世之人,当死则死。”父亲的第二句话。
“姌儿,杀光他们,杀光他们。”父亲的第三句话。
“好。”
李姌语气平静的应了,“我想跟大哥单独待一会儿。”
只有一个嫡子的父亲万念俱灰的走了。
现在想来,他走之前就存了死志吧。
好不容易有了最佳的人选,清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自幼便以“长兄为父”四字为标杆,尽心尽力的保护妹妹,即使妹妹已经强大到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大清很需要一场大胜来鼓舞士气,重振信心,他想胜利,但又不好跟自己和父亲坦白。
这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那天,她在暴雨里站了一夜,想着幼年的时光,想着和大哥点点滴滴的童年,想着大哥往昔的疼爱照顾,想着.....长兄如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