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素馨一见是盛七爷来了,顿时睁大眼睛,咳嗽两声,虚弱地道:“娟儿,这就是你给我请的大夫?”
吴婵娟高兴地道:“是啊娘,盛七爷是大夏皇朝最好的大夫了。当然,是除娘以外的。”
郑素馨眉头拧了起来,盯着吴婵娟道:“我不用麻烦盛七爷,我的病,我自己知道,你让他们回去吧。”说完这句话,她就大咳起来,脸色更加灰败。
吴婵娟有些不知所措,含泪道:“娘,让盛七爷瞧一瞧吧……”
盛七爷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郑素馨的面色,看上去确实跟先帝之前的病差不多,但是她好像不能动弹,但是能看能说话,就这两样,已经比先帝强多了。
盛思颜见状,走过来笑着道:“吴二姑娘,令堂是病人,病人的话,你听听就行了,做不了准的。现在你是这里拿主意的人,你想要治令堂的病,至少也要让我爹诊一诊吧?”
郑素馨一听盛思颜说话就嫌恶她,她大咳着怒视盛思颜,断断续续地道:“……给我出去……”
盛思颜去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攥住郑素馨的手腕,对盛七爷道:“爹,您来诊诊。”
盛七爷走过去,拿出垫手腕的小药枕,放到郑素馨的胳膊底下,搭起两根手指在她的脉间,诊起脉来。
盛思颜便拿着盛七爷的药箱绕到槅扇的另一边,打开药箱,将自己昨天偷偷放进去的一个小瓷瓶拿出来,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
离吴家庄不远的一个树林深处,有个临时搭起来的小茅草屋。
周显白昨夜带着人连夜出城,来到吴家庄。
这里的院墙虽然高,但是没有京城的院墙高,而且周围到处都是树,各个方向的角门也多。
周显白很轻易地就带着人翻了进去,随便抓了几个粗使婆子,扮作是附近的山贼,故意向她问吴家庄的情形。
那几个婆子完全不经吓唬,将吴家庄里上上下下的人交代得一清二楚,甚至连那些管事的婆子住在哪里都招了。
因此周显白又带人进去,将那几个在吴家庄最久,资历最老的婆子抓了过来。
这几个婆子是吴家庄的家生子,世代都是吴家的下人。
这吴家庄虽然给了大房,但是这些下人还是用的世代的旧仆。
到第二天早上,周显白已经从这些婆子嘴里撬出了一些重要消息。
“周副将,大公子带着人来了。”周显白的一个在外面放哨的手下飞跑过来说道。
周显白虽然是周怀轩的小厮,但是他也是神将府的军士,跟在周怀轩身边去西北打过仗的,凭战功也封了副将。
但因为他是周家的家生子,他的这个副将,也只是在神将府内的职司。
周显白嘴里叼着一根枯草,站起来拍拍屁股,“我去迎接大公子,你们看着她们。”说着,往门外冲去。
他冲出树林,就听见轰隆隆的马蹄声,排山倒海般往这边奔袭过来。
他用手搭起凉棚,踮起脚看了看。
嚓!
他看见了什么?!
只见前方有数百玄甲雪袍的神将府军士骑着高头大马,簇拥着周怀轩飞驰而来。
周怀轩一身黑狐大氅,头戴玄狐深帽,身背九尺长弓,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持剑,面沉如水,往这边疾驰。
周显白立刻苦了脸:不是吧?!大公子这身全副战备状态的行头,到底是要做什么?!
周怀轩眨眼就来到周显白身边,吁的一声勒住马。
“人呢?”周怀轩问道。
周显白指了指树林深处的茅草屋,“在那边。”
周怀轩点点头,回身对一个副将吩咐道:“你们四下散开,看着点儿。”
那副将应了,吩咐神将府的军士们三三两两地散开,呈警戒状态。
周怀轩将身上的长弓解下来,将弓和手里的剑一起扔给周显白拿着。
周显白笑嘻嘻地将长弓背在背上,又倒拎着周怀轩那把长剑,跟在他后头往树林深处的茅草屋行去。
进了屋子,周怀轩背着手站在屏风后面,听着周显白在屏风的另一面问话。
这些婆子都被蒙了眼睛,关在茅草屋地下的地窖里。
需要问话的时候,才一个个拎上来问。
周显白昨夜已经命人问过一轮了,现在是第二轮。
“我问你,郑大奶奶这些年,来过庄子几次,都是做什么的?”一个普通军士问道。
周显白也蒙了面,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听着。
那婆子战战兢兢地道:“回大人的话,我们大奶奶自从嫁过来,每年都要来庄子上住一阵子。有一年住的比较久,大概每个月都会来住几天。”
“是哪一年?”
“从明历十四年年中,到明历十五年年中。”
“她都来做什么?”
“……没有做什么,就是在庄子上小住。”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她会经常来小住?不说实话是不是?!”那军士作势要打她。
那婆子吓得抱头叽哇鬼叫,“大爷!大爷!大奶奶做什么,奴婢真的不知道啊!不过……”她犹豫了一阵子,还是道:“有一次,大奶奶有三五天突然不见了……”
周怀轩在屏风后面转身,手里的马鞭敲了敲屏风。
周显白会意,对那问话的军士使了个眼色。
那军士点点头,又道:“什么叫三五天不见?她是偷跑出去?”
那婆子摇摇头,“应该也不是。那一次,是奴婢值夜,一直守在大奶奶门口。奴婢因前一天白天吃多了东西,存了食,晚上睡不着,因此一整夜都是睁着眼。我在门口守了一整夜,第二天天亮去屋里叫大奶奶,可是却没有看见大奶奶的人影。当时我屋里屋外都寻了,吓得不得了,也不敢声张。”
“后来呢?”
“后来过了三五天,大奶奶从里屋走了出来,还是穿着当初不见的时候的衣裳。”那婆子顿了顿,“奴婢当时怕得很,偷偷问大奶奶去哪儿了?大奶奶却说我胡说八道,她一直在屋里,哪有去别处?因此说奴婢不好生当差,将奴婢贬到柴禾房里。若不是奴婢的男人家是庄头,奴婢就要被卖了。”
“那到底是三天还是五天?”那军士看见周显白的手势,又问了一遍。
那婆子想了半天,还是瘪着嘴也摇摇头,“确实不记得了。十四年了,谁还记得那时候到底是三天还是五天?总之不是三天就是五天。”
周怀轩听了,在屏风后皱紧眉头,觉得这一点甚是奇怪。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好像是堕民特有的本事。
这郑大奶奶,难道跟堕民有关?
可是她今年应该不止三十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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