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六一家在新居中醒来。看着刷得雪白的墙壁,糊着崭新窗纸的窗户,一家人就像在做梦一样。
小院不大,却也有三间屋,还有东西两个小小的厢房,一个是伙房,一个是杂物房。比起在侉子窝时,一家八口挤在一个破窝棚里,已是天壤之别了。
王六媳妇和八妹,已经在伙房生火做饭了……这年代,老百姓都是一日两餐,朝夕而食的。
百姓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都在地里干活,中午是不回家的,所以没有午饭。他们只在每天早上起床后补充营养,使自己有力气进行一天的劳作。待结束一天辛苦的劳动后吃晚饭,补充营养,使自己能够安然入睡,明天起来的时候能精神抖擞……
好吧,这些都是废话,真正的原因,就是一个字,‘穷’。所以有钱人从来都是一日三餐的。
锅里煮的是糙米饭,很干那种。出于不知道下一步会怎样的考量,姑嫂用屋里米缸中,农场预先提供的口粮米,煮了一大锅饭……其余的米也都装进了包袱里。
好在老爷子有经验,一人只准吃一碗,以免陡然暴食,吃出毛病来。
“哥,俺咋像在做梦啊?”就这样,王七已经满足的不知今夕何夕了。
王六便拧他一把。“疼吗?”
“疼。”王七捂着耳朵。
“那就不是做梦。”王六咧嘴一笑道:“要是天天都这么吃,不给工钱俺都愿意。”
“嗯嗯。”王七深以为然。
兄弟正说着话,就听街上响起敲锣声,有人扯着嗓子高喊道:“三队集合!”
昨晚,王六已经知道,他们都是三队的。赶紧搁下碗,和他爹出去。王七也想去看看热闹,却被王老汉勒令看家。
这么好的住处,让人占了去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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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俩来到村头,便见个身材高大的黑脸汉子,背着手挺着肚子面朝众人而立。他穿着跟苗工一样的打扮,只是瓦楞帽上多了圈红边边。
待到所有人都到齐,苗工便高声道:“有请场长讲话!呱唧呱唧!”
一群农工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人学着苗工的动作,稀稀拉拉鼓起掌来。
那黑脸汉子对此并不在意,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声音洪亮道:
“各位农工,本人是江南集团昆山开发公司,农业管理部下属六九农场场长敖柏,你们可以叫我敖场长。”
“之前你们可能来自天南海北,但从今天起,便有了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六九农场第三生产队队员。”
“你们都是农民出身,有的种过水田,有的种过旱田。在这里,你们的工作依然是种田,但跟原先不一样的是,你们要统一听从农场……也就是我和苗工的统一安排。包括种什么、怎么种、怎么浇水、怎么施肥……都要按照我们的指示来,不听号令的,轻则扣工分,重则开除出农场。”
见后果这么严重,一帮农工全都支愣着耳朵,唯恐听漏一个字……当然难免依旧听不大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