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自己在沂州射杀数名军政大员后,这沂州和密州,想来有些靠山的周国官员,也不愿意来。
其实如高怀德,比之义社十兄弟及潘美曹彬等赵匡胤铁杆不同,历史上他成为宋臣也不过随波逐流,至于其后赵匡胤拉拢,将妹妹嫁给他,那是以后的事情,现今,高怀德对赵匡胤和李重进,怕都不怎么感冒。
永宁公主纤纤玉指又向北指,指着淄、莱、登三州说,“汇聚沂、密之卒,又有唐国援军,本宫便可说服此三州归顺。”随后才指向青州,“尔后,再说服药伯伯……”又向西,指向齐州,“齐州防御使张永德,是我姊夫,虽被李重进由都护贬为州令,但他必不会听我号令,不过此时我们已得齐鲁大部,合诸州兵马,又有唐军相助,必能攻克齐州。”
陆宁听到这里暗笑,永宁公主的姐姐必然深知这个妹妹的性格,知道什么血衣诏之类的全是胡说八道,妹妹又想兴风作浪而已。
永宁公主又指向地图,“如此屯兵齐州,同时遣使招抚棣、滨二州,两州都在黄河南侧,属齐鲁之地,外又无援,又有我血衣诏敕令,必降!兖州地,则到时审时度势,或剿或抚,亦或暂不理会,不过此时,我们已经得齐鲁地,对赵匡胤、李重进之争,坐山观虎斗,观其情势,谋定行止。”
“只是此事,兵贵神速,若晚半步,各州有了决断,便难北进一步。”
陆宁其实不用看这军武图,也能想象到周国局势,李重进死忠,主要在两京之地附近军镇,也就是河南腹地。
赵匡胤的拥趸,则主要在周国西部各州,当然,这些州府,也必然会有效忠李重进的,双方之间势力,犬牙交错。
而两个势力,现今第一要务,尽力争取的自然是屯了重兵的北方诸州。
而且,内战旋即就会爆发。
山东各州,第一时间内,会是被遗忘的角落。
而从唐国东海出兵,有永宁公主大义,奇袭山东,若运筹得当,确实是一步妙棋,各州包括平卢军军镇青州,对李重进和赵匡胤的内战,估计一时都会彷徨,李重进和赵匡胤必然都会派使者来招抚,但就远不及永宁公主亲身而至,又有大义又有武力这般有说服力了。
趁赵匡胤和李重进鹬蚌相争,现今确实是鲸吞山东的良机。
而且,山东从春秋战国就是中原人口最稠密之处,汉代为人口第一大省,甚至占人口五分之一,史料记载西汉时三百多万户,一千余万人口,尔后偶有升降,只是五胡乱华,齐鲁地,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但到隋代,又恢复人口第一大省,到唐代开元年间,人口占全国十分之一左右,也有几百万人口,现今虽然因为唐末战乱,人口又锐减,大概百五十万人,但仍然不失为一处乱世中,可经营之地。
且因为开发很早,所以,荒芜的田地,只要有壮丁,便可以重新开垦,若能避免战火再次侵袭,流民复归,容纳几百万人口不在话下。
这块地域,永宁公主当然不是来送人情的,她自然早就有谋划,在得齐鲁之地后,怎样将唐兵再礼送出境,怕是早就想好了,毕竟唐兵其实战斗力不强。
而且,引狼入室的风险,她也只能承担。
琢磨了一会儿,陆宁立时站起来大喊,“来人,来人,叫陆平来,再备匹快马,我要去海州!”对永宁公主道:“三天之内,便可起兵!如何?”
永宁公主,本来讲的有些累了,坐下歇息,品着茶水,暗暗点头,正琢磨这东海公果然如传闻一般,穷奢极欲,第一爱好就是享受,这热茶,也和自己喝过的完全不同,不知道是如何蒸煮之法,好喝了许多。
但突然听陆宁话,她呆了呆,清澈眼眸终于露出诧异,“三天?你不需向唐主上奏疏么?不需要唐主调配军马吗?我也要遣使觐见唐主剖析利弊……”
陆宁笑道:“就如你说的,兵贵神速,等我军马进入齐鲁,正是齐鲁各州惶惶之时,如此事半功倍,若时间长了,只怕诸州站定了立场,便失却奇兵之效。奏疏一会儿我便遣人送去金陵,但怕等不及回敕。”
永宁公主更是吃惊,“那,你有多少军马?”
“海楚二州三千儿郎,本部八百部曲!”陆宁随口说着,已经向外走,喝道:“快快快,我的马呢!”
饶是永宁公主智计百出,宫闱之中尔虞我诈更不知看破多少人心,巡游各地,奇人异士之传闻听了不知凡几,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简直,简直不知所谓……
……
冯延鲁气急败坏的冲到了正在海州府衙中踱步的陆宁面前。
“东海公,我是不是听到了谣言?你要起海、楚军马伐周?”
冯延鲁已经蒙圈了,这东海公,是疯了吗?
下令靖海军兵马集结,更令全军镇农户抽丁,征募团练作为幾重民夫。
又令杨昭、李景爻等征集购买粮草。
而且,好似大军马上就准备开拔,据说东海千名幾重卒已经动员完毕。
“不是什么谣言。”陆宁懒得跟他多说,和杨昭、李景爻倒是耐心解释了一番,和这冯延鲁,再把自己说过的话说一遍,也说服不了他,那也不必多言。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还是?有敕令秘旨?”冯延鲁眼睛突然一亮,觉得东海公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可能是有了秘旨。
陆宁已经迈步向外走:“兵贵神速,冯侍郎不必多言!”跟杨昭、李景爻倒是暗示了自己有秘旨,令两人没那么多后顾之忧,反正事后如果有罪责,他俩都可以推给自己。
冯延鲁气得全身发抖,在后面喊道:“东海公,此征本官全然不知,自会上奏疏申明!”
陆宁脚步不停,早大步去了。
永宁公主带来的,可是一个天赐良机,只要自己运筹得当,几个月后,应该就不似今日这般,一切都看人眼色了,自己一直等的,就是现在的机会,更莫说,泉漳一行,更坚定了自己自强自立,再不仰人鼻息之心。
自己并不想和唐主那自己思及颇有好感甚至感觉像自己长辈的人为敌,但是,在这个世界,要想活得更好,亲朋更安全,打下一个大大的地盘,才是安身立命之道。
何况,就算自己有心为那老人解解忧,也得自立自强才有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