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庆明帝替荣贵妃拢了拢身上的薄披,语气温和地道:“爱妃回去吧,雨大风大,莫要再着了凉。”
若非是韩岩突然进宫,他本是打算在此多呆上些时辰。
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女子生得清丽可人,孕中非但未损分毫气色,在精心的调养下,反倒更添了几分柔美。
此刻听了庆明帝的话,她轻轻点了点头。
嘴上却依旧温柔地坚持着道:“那臣妾看着陛下离开。”
庆明帝唯有笑着点头依她。
出了永福宫,哪怕雨水沾湿了些许袍角,庆明帝的心情依旧不错。
太医今日刚替荣贵妃看了脉,说是胎象平稳,一切皆好。
且数名太医都把出了这胎十之八九会是男胎。
这便意味着,再有三个月,他膝下便能添上一名皇子了。
待其大些,若是个称得上聪慧的,便可顺利接替太子之位,稳固朝中人心。
晟儿的左手如今已经无法动弹。
因不想让朝臣对此议论不休,故而这个消息如今尚未流传出去。许家姑娘和她的婢女,那日也识趣地承诺了绝不外传此事。
但当需要晟儿让出太子之位时,这便是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一个体弱且身有残疾的皇子,自是不堪担任一国储君的。
但即便没有此事,晟儿的身体状况摆在那里,在太子的位置上一样是坐不久了。
想到这个儿子,庆明帝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这并不是他偏心。
相反,从晟儿出生起,他便使人悉心教导培养,有意传位于这个儿子。
是怪他自己太过不争气。
体弱不堪,且毫无天分,不思进取。
身为一个父亲,他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而之前做下那样的决定,他亦十分痛心——可他除了是一个父亲之外,还是一位皇帝。
许多时候,他别无选择。
这把龙椅,他坐得远还不够稳固,龙椅之下的江山,亦是飘摇不安。
为此,他需要做的事情,注定还有很多,少不得要放弃掉一些东西,用来换取更大的利益与安稳。
龙辇华盖之下,庆明帝一双眼睛深不见底。
“微臣参见皇上。”
御书房中,身穿缉事卫统领服的韩岩向庆明帝行礼。
“此时进宫所为何事?”庆明帝在书案后坐下,看向韩岩问道。
韩岩将两名手下今日在夏家所闻复述了一遍。
庆明帝不禁皱眉。
“邪气?这邪气的出现,未免巧合了些。”
对这些东西他虽是也不得不信一些,但乍然听闻此事,仍是下意识地要往别处思量一二。
毕竟他的主业是做皇帝,可不是专职修道的。
夏晗之事近来闹得沸沸扬扬,此时忽然有道士说夏家有邪气……
且好像就在夏晗的居院?
“那道士可有说明那邪气为何物所生?”庆明帝问了一句。
韩岩斟酌着答道:“并未具体提及,但言语中之意,似在暗指与夏翰林有关。故称,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也觉得太过巧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