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升面上一喜,张口喝道:“成了,给我回去。”但见那‘收’字当空一阵摇摆,似乎并不乐意回到玉虚诏中。于子升似乎早有预料,双手一合,骈起玄心指,自眉间拉出一丝乳白灵气,而后轻轻送入玉虚诏中。
玉虚诏得此气相助,立时熠熠生辉,只略略一摇,那‘收’字就再抗拒不得,化作银光一道,投入其中。
众人细细察之,但见这玉虚诏上共有十五枚古篆,正各自放散不一的色彩。众人一阵点头,这上面每一枚古篆都代表了一种神通法门,这于子升本命灵符倒是当真不凡。却在此时,那枚‘收’字字突然猛烈一抖,而后便又有一枚古篆自玉虚诏中浮现而出。这枚古篆想必就是那玉壶所化。
只是不待几人细细相看,于子升就将这玉虚诏收入口中,隐入丹田道基之处。他这本命灵符之法,乃是他持身之本,岂能轻易就露了底。
不过陆一鸣眼神倒挺好,就只一转眼之间,他就分辨出这古篆到底何意。自然是与‘收’字相互对应,此乃‘摄’字。
于子升收得玉虚诏入口,面色好转大半,随后望向这已然显出的木制楼梯,不由一笑:“三层即破,四层再望,几位道友咱们走吧。”
申时行一笑:“走。”
现在云中一道隐隐分为几大势力。素女宫与纯阳观合流一体,实力也足可与云中老牌大宗木神相抗。而天云门则交通云中一道大大小小世家几十家,声威也是不弱。青凝门则一向持中立之场,与正道联盟交往密切,自是不消多提,再加上常常施恩与云中散修,声威也是不弱。而以五行宗为首的几十小宗小派虽然内斗不休,可也知若不报团,迟早被大派吞噬殆尽,是以也不能轻视。
独独栖霞落雨两宗,一则重开山门不久,底韵不足。一则门中弟子稀少,又无元婴真人镇守,底气不足。不过因如今流金道人手执云中权柄,落雨掌握云中大半丹药的出产,声威也是不凡。
于子升待四人都进了其中,方才自语:“只希望,你们不要把外界争斗带入此间。”随后一整衣襟,踏入其中。
在几人眼前的正是一座巍峨大山,此山以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日之姿,屹立这方世界之中,似乎亘古匆匆,从未变迁一般。其高峻正如古人所云:方古此山先得日,诸峰无雨也生云。
但见其上一条小道盘旋十八转,蜿蜒曲折。这小道尽头,有一金光灼灼的牌坊巨门,上书三字,南天门。而南天门之后,无穷雷光闪耀不休,似要劈尽世间万物一般。若是目力惊人者,还能透过这无穷雷光,看到这南天门之后的一处高台。这就是五人此行的终点——玉皇顶。
陆一鸣看见这山,不由生出熟悉之感。
而眼前这山,正是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的岱宗泰山。传说此山上接天庭下入地府,由东岳大帝黄飞虎掌管。
东岳大帝为泰山之神,他掌管天下三百六十五路诸神,是阴曹地府十殿阎君和十八层地狱的主宰,又主生来又主死。
几人观望良久,但觉天下之山中,比其高峻灵秀者,不知凡几,但这股伟岸雄浑之气,它山岂能与之一较高下。
陆一鸣左右一望开口道:“快活十八盘,知乐不知怖。”他不与几人多谈,便缓步而上。
这山路乃是一阶一阶凿将出来,随着山势,蜿蜒山间。其宽处,可容五牛并行,其窄处,脱兔难转。陆一鸣少年时久居昆仑山巅,对这爬山一道,颇有心得。自一步踏出之后,便闭口不言,一步一步,不疾不徐,不紧不慢,仿佛每一步都丈量过一般。尽管后上来的四人已然远远将他甩开,也是不急。
如今他们修为尽被压制,已是俗人之身,耐力如何能与之前相比,莫看他们此时走得甚快,恐怕最后还是陆一鸣先到南天门处。
陆一鸣虽然也曾游过泰山,可像这般在幻境中游,倒是让他大感有趣。一路之上,观云看雾,赏松叹柏,倒是悠闲雅意,反倒像是游山玩水一般。
不过这般写意得行走几个时辰,他就已然赶上另外四人的步伐。此时四人却是用力太急,加上灵气被压制,却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抬步之间,宛若拖曳沉铅,行走颇为艰难。
就算申时行也曾练过几年武艺,在这快活十八盘上行走这么久,也有点坚持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一鸣迈着轻松的步伐慢慢超过他们,而后逐渐消失在山路曲折之地。
申时行纵然一向勇往直前,此时也不由颓然,撇开正欲奋力攀登的三人,靠在石阶上,休息起来。他也不是无智之人,休息了一阵,这才缓缓而走。这下他可不再全速直行,也学陆一鸣那样,不急不慢的走,倒是颇为感怀——这赵子龙未修行之前,恐怕登过不少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