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小鸡啄米的点头:“是,李掌柜,赊了三日的药钱了,下次再不付药钱,药铺肯定不给药了。”
哎......李晓叹了口气,他很能体谅这些伙计,想了想,从袖里掏出十几枚钱来,这是他的私房钱,数了五文出来,正想塞给刘三,可细一想,却咬咬牙,索性十几枚钱一起塞到刘三的手里,道:“这病可耽误不得。”
刘三一脸惭愧:“掌柜已经帮衬过不少了,怎还好要钱。”他脸胀的通红,想要拒绝,却又担心母亲的病情,可不拒绝,实在过意不去。
“实在不成。”李晓唏嘘道:“实在不成,你就另谋高就吧。”
刘三诧异的看着李晓:“李掌柜也希望我走?”
“树挪死,人挪活。”李晓捻着胡须,认真的给他分析:“不走,你的母亲怎么办,你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吗?铺子已经不成啦,这一点,我心知肚明。只不过......我不能走,打算吊死在陈家这棵树上啦,陈家对我有恩哪。可你不同,你还年轻。”
刘三一脸羞愧:“这几日,也不是没有招揽生意,可是沿街这么多杂货铺子,人家的货还比咱们新,街坊们实在不肯上门来,不是弟兄们不肯卖命,这业绩......实在做不成,我......我......”
他说着,脸瞬间红了。
李晓只是唏嘘,他很能体谅刘三,有什么办法呢?
到了这个份上,树倒猢狲散,伙计们工钱少了这么多,难道一直让他们饿着肚子干活。
陈家公子毕竟不晓得底下人的艰难,他还年轻,什么都不懂,听说爱读书,可读书读多了,难免不懂得变通。
自己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啦,饿死也认了,可这些伙计,都是自己看护着的,他不是不清楚铺子的问题,根源不在于这些伙计们不卖命。
刘三张口还想说一点什么。
可李晓当然晓得,刘三想说一些陈公子不谙世事,不体恤下头疾苦的话。
只是李晓虽也认同,但是绝不在别人面前对自己的主家口出恶语,所以李晓故意低头,翻看早已翻烂了的账簿,充耳不闻的样子。
到了晌午。
突然有人押了一车货来。
有人抬腿进了铺子,吆喝道:“公子来啦,公子来啦。”
说话的是陈福,陈福最近可能盐吃多了,嗓子有点哑。
李晓等人一听,忙是打起精神。
随即便见陈正泰吆喝着几个人:“来来来,把新牌匾挂上。”
原来还带来了牌匾,李晓看着这眉清目秀的陈家公子,顿时哑然,这又是要搞什么名堂。
哎……
还真是没完没了。
有人去取了梯子,将原来的牌匾撤除,随即挂上了新的烫金牌匾。
李晓定睛一看,这牌匾写着——陈记盐业。
陈正泰抬头看着这烫金的大字,龙飞凤舞,很满意,我陈正泰在这个世上立足,就在今天了。
一下子,顿时觉得人生充满了意义。
“啥?公子,我们卖盐啦?”李晓觉得要疯啦,这招呼都没打,转过头,就转行啦?
陈正泰一面招呼着人卸货,一名道:“对,卖盐,赶紧的,不要耽误。来人,去给我烧水,咱施盐水,而后把样品挂出去,大家都出去揽客,告诉大家,陈记盐铺今日免费给大家供应盐水。”
这种事,想要给他们解释,很难。所以,陈正泰决定简单粗暴一些:“赶紧,否则扣工钱!”
店里的伙计们听了,面上一脸麻木。
还扣?
再扣就要倒贴给你陈家做工了。
李晓心里叹息,这个傻公子啊,真真一点也不知人情世故,对待下人,怎么能一味的严厉呢。
再者说了,这做买卖,又岂能如儿戏一般。
他咳嗽一声:“公子,老夫说一句倚老卖老的话,公子不要介意,老夫年纪大啦,吃的盐比公子……”
他刚说到吃盐,一旁的陈福便瞪着大眼珠子道:“吃的盐能比我多?我一日吃半斤!”
李晓:“……”
得!人微言轻。何况自己当面制止公子,似乎又损了公子的颜面。
李晓不吭声了,只好吩咐伙计们忙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