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听了微微变脸,忙笑道:“跟妈妈开个玩笑罢了,既如此,妈妈就慢走吧。”说着掉捎着眼睛先走了。
杨橙雪跟在后面,经过的时候把周妈妈又看了好几眼,又把那盒子扫了几眼,这才跟着走了。
那捧着盒子的婆子等人都走干净了,这才低声道:“瞧瞧二房五姑娘这位的眼神!啧啧,简直要看穿了盒子一样!好歹也是巡抚家的小姐,怎么就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
周妈妈冷哼了一声,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什么没见过世面,这些东西真要是送到她面前,她才搭不进眼里去!不过就是心歪了,即便是自己不稀罕的,也见不得三姑娘姐弟得着!”
两人说了两句,便继续往前走,穿巷过道,两个妈妈脚快也走了一刻才到了上房院,进门之后,周妈妈就躬身给坐在上首的大太太行礼:“大太太,奴婢回来了。”
“噢,如何?收了没有?”大太太斜倚在靠垫上,精神有些不济。
周妈妈躬身道:“并没有收,三姑娘还是很有数的,说原不是份内的东西,收下了恐别人传大太太偏心,反连累了大太太。又恐人说二太太没尽到继母的责任……反正话说的极漂亮的,若不是奴婢亲耳听到,真想不到三姑娘才十三岁的人,说话这么的缜密周到。”
大太太略微有些惊讶的直了身子盯着她:“真的这么说?”
周妈妈脸上带着笑意,点着头道:“是啊,连奴婢也没有想到,原说三姑娘本不应是眼皮子浅的,不收是肯定的,只是万没有想到,三姑娘竟然是那般灵秀的人!说出来的一番话,奴婢是真的心服了。”
看到大太太很有兴趣的样子,周妈妈将杨若嫣的那番回话一字一字学说了一遍。
大太太听了半天没说话,等周妈妈轻声询问:“大太太?”
她才重新靠在了靠垫上,呼出来一口气道:“这样我就放心了,是个懂事的孩子,就算是这么艰难窘迫的时候,也能安然处之,也是稳重有主意的。这就好。”
“接下来呢?三姑娘那边到底连什么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来,明天真要是丢了脸……咱们不能真让三姑娘和二少爷下不来台。”
“想来不会,既然是个心里有成算的,该打好了主意。”大太太肯定的道。
周妈妈顿了顿,还是有些犹豫的道:“大太太,您可能还想不到三姑娘和二少爷窘迫到什么程度了……奴婢昨天打听了一下他们在苏州的情形。说出来您都不相信。”
大太太闻言很感兴趣,道:“什么情形?”
周妈妈摇着头道:“二太太也是心太狠手太辣的人!虽然三姑娘和二少爷在府里说的是长子嫡女,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每个月除了二两银子的月钱,什么都不给,每一季的衣裳,定量是两件,在决不通融。二少爷那是正长个子的时候,那去年的衣裳今年穿就短了半截的……您想不到吧?堂堂的巡抚老爷的嫡子,穿的衣裳都没有!”
大太太听得愕然:“真到了这地步?”
“奴婢可不敢添油加醋。今天头半年做了两季的衣裳,头一季还是夹袄,现在穿出来不是叫人笑死了?第二季的衣裳倒是春衫,可平常里就穿着的,明天那样的日子穿出来,又显得旧又显得不喜庆。奴婢倒是听说了,三姑娘还会裁剪,每一季他们每人还能有一匹布,三姑娘给她弟弟做着衣裳穿。只不知道明天是不是会穿三姑娘做的衣裳。”
大太太哼了一声:“二太太可真是算计到家了!”
“过年过节的,除了二老爷那边给的多,二太太竟连随礼都是定制的,依然是每人二两,多了一点没有!大太太您想想,那姑娘们在家里多用个头油香粉的,那银子都不够使了!在还有个上下打点的时候,那些个下人婆子,给的少了都丧生恶气的,何况是不给?恐怕是做什么事都叫不动了!”
大太太又是冷笑又是摇头:“这些都是面上的规矩,恐怕就是单单给那姐弟两个定制的,到了她亲儿亲女跟前,自然是不管用的,要给多少都是由着她了!”
“这是肯定的,那边跟着的一个叫孙妈妈的,最是清楚这些事,前天晚上奴婢邀了她喝酒,喝多了跟奴婢说了很多,五姑娘那边,根本就没说缺过什么,而三姑娘那边,就是反过来,没有说齐备过什么!”
“可恶啊,真是可恶,继母做到这份上,也不怕报应到她女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