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着一股茴香味,不如就叫茴香豆?”杜梅望望妹妹们。
“茴香…豆,好像个女孩子的名字,我喜欢。”杜桂笑嘻嘻地说。
“姐,你以后在镇上有了摊子,把茴香豆也带去卖吧。蚕豆娇气,梅雨天会生蛀虫。”杜桃望着那一篮子豆。
“好,等过些日子,摊子腾出来,我带点去卖,这就是个零嘴儿,不定卖得出去。”杜梅依旧低头画花样。
“卖不掉也不要紧,我把它们统统吃掉!”杜桂到了长个的时候,吃啥都没个饱。
“姐,你看小松,手劲真大,把火狸揉成什么样了?”杜樱揉揉眼睛,倚在床边逗杜松。
杜梅抬头,就见杜松,将火狸的那张笑脸搓扁捏圆地玩。他只是无意的举动,可在杜梅眼里却看到了另一番情形。电光火石间,打开另一扇迤逦的窗。
杜梅手下的笔快速勾勒,画出火狸不同的脸,笑的,美的,萌的,乖巧的,调皮的,贪吃的。六副一气呵成。
“娘,杜樱你们快来看!”杜梅稍稍平稳了下激动地砰砰跳的心。
“哇!这么神奇!”三个小的围过来,无不发出惊喜的叫声。
“这要一排摆着,那得多招人喜欢啊。”杜樱笑道。
“像走马灯一样嗳。”杜桂总是玩得和别人不一样。
她将六张纸叠在一起握在手里,快速地一张张放开,同一个火狸不同的表情交替出现。
“就你花头点子多,也不知道像谁?”许氏嗔笑道。
“像大姐!”杜桂回身一指。
“哈哈哈。”一屋子娘几个笑得前仰后合。
被这笑声感染,连屋外下的缠绵的雨也来凑热闹,飞扑到檐下。
烧晚饭的时候,锅里的蚕豆已经完全冷了,表皮也硬了几分,杜梅又尝了一颗,韧而不坚,甜而不腻。这回,可真正是梦里的样子了。
下雨给了杜梅很多时间,她将纸上的六个火狸,活灵活现地绣在布上,只等到镇上卖汤菜时,带给叶丹看看,问问他的想法。
她是闲不住的人,除了绣活,她还琢磨吃食,加上杜桂填不饱的肚子,她已经在家里试做了几样,那个臭豆腐,她一直想要试试。
经过制作豆腐果和茴香豆的成功,杜梅已经对梦里说的做法,深信不疑了。
梦里说,臭豆腐是经过腌苋菜梗的卤水泡,才有的臭味。刚好家里现有一坛卤水,杜梅便将炸豆腐果的豆腐改刀切成小块,浸在坛中。
第四日,雨过天晴,太阳明晃晃照着,半天工夫,原本泥泞的路上已经半干了。
杜梅扛着锹,到鱼嘴口看看,果然,这么一场大雨,早把河滩上清洗得干干净净,水位也涨到了原来的位置。只是因为水流太急,各条支流都汇集在这里,水还是浑浊的。
“娘,过几日,鱼嘴口就可以放鸭了。”杜梅一回家便高兴地说。
“嗳,这老天总是待人不薄。”许氏感恩地念了声阿弥托佛。
“田里太烂了,下不了脚,钟叔大概要过几日才犁田插秧,我们下午把鸭放到麦田里啄啄掉下来的麦粒。”杜梅转头说。
“也好,旁人也是去捡麦穗喂鸡鸭,我们就直接放鸭吧。”许氏点点头说。
吃了早午饭,杜梅姐妹便将鸭子赶了出来。她怕这些鸭子关久了,忘记了规矩,所以四姐妹一起出门。
这些天,鸭子得了稻谷,身上长了些肉,羽毛都蓬松丰满起来。大白依然打头,有它跟着杜樱,鸭群一点都不乱,杜梅倒是过于谨慎了。
一百多只鸭散在田里,宛如黑底布上绣着一朵朵花。这些“花”一头扎在麦田里,再小的麦粒也被那小扁铲子嘴啄了个干净,田里的蚂蚱蚯蚓更是鸭子的美味。
旁人家都是全家出动,挎着小篮子,一垄垄弯腰捡拾麦穗。为了不浪费一点点粮食,每个人都累得腰酸背痛,而那些一颗颗散落的,实在是捡不起来,也只好作罢。
她们见杜梅家直接赶鸭子下田,即新奇又嫉妒。但他们很快就偃旗息鼓了,依旧老老实实低头捡麦穗。河滩上放鸭,他们学过杜梅,结果却是惨败告终,他们不想试了。
傍晚,夕阳余晖下,每个鸭子的嗉子都撑得胀鼓鼓的,摇摇摆摆地回家了。谢氏从旁路过,侧脸看着。心中暗想,这鸭子为什么一点损失都没有?
次日,三个小的接着放鸭,杜梅依旧到镇上去卖汤和菜。这次她做的不多,一来看看摊子有没有着落,二来,她还要去给叶丹看火狸六小只。
水果摊前挂着水果半价的牌子,店主大概还有些水果没有卖完,杜梅便还在老头旁边支开了担子。
“梅子姐,你终于来了。”这几日杜梅没来,可把叶青馋坏了,他一边大口吃着,一边不满地嘟囔。
“家里收麦子嘛,过些日子还要插秧,也来不了。”杜梅一边照顾生意,一边对他说。
“啊,又要不来!”叶青一脸幽怨表情。
“给,补偿你的。”杜梅将一包茴香豆递给叶青,在她心里,叶青如她妹妹们一般。
“哇,好香!”茴香豆是用干荷叶包的,叶青迫不及待地放一颗在嘴里嚼。
“你哥在铺子里吗?”杜梅问了句正事。
“在,他前几日督办落梅轩去了,昨儿刚回来。”叶青牙口好,三下两下,就把一包茴香豆吃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