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暂时没什么好法子。不如你多来医馆学学,你脑子灵,或许能想出个什么辙来。”钟毓一心想要杜梅学医,不免拿此事诱导她。
“您是伤科圣手都没法治,我啥都不懂能做什么!”杜梅想着楚霖的刀伤和钱茂达老婆的断腿,都是她找的钟毓,不过几贴药,便手到病除了。
“我平日里病患颇多,实难有时间静心钻研。你既有心为你师父分担,就该多研习才是。”钟毓故做无奈地说。
“可我从哪里下手?”杜梅看着一院子的书,一脸懵。
“从简单的认识中药开始吧。”钟毓的目光在书堆里搜索。
“哪本是呢?”杜梅环顾四周,都是些古籍,她对这类书陌生的很。
“你随我到书房来。”钟毓没有找到,领头走了,杜梅赶紧跟上。
钟毓的书房比杜梅家的屋子还要大,一张黑漆大案,光亮可鉴,桌上放着一盏彩绘莲花灯,文房四宝整齐摆放着,案上另一端堆着一摞书。
书房里并无特别的装饰,两面墙都是书架。钟毓在其间上下查找,这种入门级的书籍,他很少看,所以找起来,颇费工夫。
杜梅挨着大案,见有一本书单独摆着,书页泛黄,页面卷曲,似是时时翻阅摩挲导致。
她一时好奇,小心地掀开一页,见有画着草样的图案:“钟大夫,这里有一本!”
钟毓转头,见杜梅手中的书,脸色慌乱:“别,那本不是!”
“明明就是嘛。”杜梅小声嘟囔。
“那本太旧了,你眼神好,到这里来找找《本草纲目》。”钟毓略定了定心神,依旧口气淡淡地说。
“好吧。”杜梅不疑有他,将书合上,放回原地。
杜梅凝神在书架上一本本找,钟毓将大案上的书,一一归了位。
“在这!”杜梅在角落里找到了几册书,上面赫然写着《本草纲目》。
“这些书,你拿回去看,有不懂的尽管来问我,每过半月,我是要考你的。”钟毓将《本草纲目》和《黄帝内经》推到杜梅手边。
“哦。”杜梅抬手将书收了,只见大案上那本旧书不见了踪影。
“平日得空,你要多多来医馆,若我忙或不在,你就自个到书房来,看书找书都行。后场药材炮制,你也可以去看看学学。”钟毓目光炯炯地看着杜梅,恨不得将他毕生所学一股脑儿都教给她。
“谢谢钟毓舅舅,梅子会用心学的。”杜梅被他的目光盯着,陡然觉得肩上压着重重的担子,她郑重屈膝行礼道。
“你尚还知道叫我钟毓舅舅!”钟毓这时笑了起来,调侃道。他惊觉此时不该太逼杜梅,所谓欲速则不达,把她吓着了,没了兴趣反倒不好。
“嘻嘻,叫钟大夫习惯了。”杜梅亦笑,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走吧,我带你到后场看看,刚好配些大丫爹的补药。”钟毓携着杜梅转到医馆后场。
满是药香的后场里一片忙碌情形,晒药的、切药的、碾药的、熬药的
各司其职,一个个伙计脚下生风,见了钟毓都站下来围着打招呼。
“我给各位介绍下,她是杜梅,以后会常来,她若有不懂的地方,问到哪位伙计,敬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钟毓站在廊下沉声道。
“知道了。”伙计们齐声答。
“谢谢各位,忙去吧。”钟毓挥了挥手。
伙计们四散,他们自然也是要八卦八卦杜梅来历的,药材后场绝对是一个医馆的命脉,轻易是不得入内的。而这姑娘竟然可以常来,还要他们解答她的疑问。
钟毓配齐了补药,好说歹说,又给杜梅把了次脉,开了几副药。杜梅前次大病,寒凉并未完全拔尽,她虽不说,钟毓却在她的面色上看出了端倪。
钟毓依旧坚持收一百文,杜梅也不好过多推辞。她就要开始学习这些,中药价格几许,很快就瞒不过她了。
杜梅在糕点店买了一斤芡实糕,用纸包着,她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往集市走,路上遇见拄着拐杖的杜狗子,他一脸怨毒地看着杜梅手上沉甸甸的物品。
杜狗子上次被清河县衙役打了三十棍,许是打重了,家里又没人照顾,将养了许多日子,一条腿竟然躺废了,他今日就是打算到余济堂,找钟大夫看看。
冤家路窄,杜梅看也不看他,仰头走了。杜狗子偏头朝地上吐了口浓痰,他把他的伤痛都算在杜梅身上,对她恨极。
杜梅在张屠夫摊子上买了明天用的骨头,又割了五斤上好五花肉,这才驾着牛车,回到杜家沟。
吃了晌午饭,杜梅将骨头汤熬上,关照杜桃看着。她拿上五花肉、补药和糕点,又量了十升粳米,用担子挑到大丫家去。相较于六礼里的芹菜、红豆、桂圆、莲子,杜梅送的这些束才是实实在在的硬头货。
“这是做啥?”大丫娘见杜梅挑着满满一担子的东西进了她家,惊讶地问。
“师母,昨日拜师匆忙,没有备礼实在是不应该,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补上。”杜梅擦了擦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