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想给钟毓舅舅做身衣裳。”她将雨过天青色的素缎拿给许氏看。
“这是里所该当的,这些日子都是娘糊涂了,仗着你认了他做舅舅,都没准备束,你跟他学医有些日子了,也该感谢感谢他了。”许氏点点头说。
“我想给他做件长衫,肩膀和下摆处绣些竹叶松针。”杜梅将心里的打算,细细和许氏说了。
“嗯,竹叶松针很配钟毓这样的谦谦君子,到时我来帮忙绣。”许氏赞许道。
“梅子,你这趟出去,到底挣了多少钱?你买的这些,可都不是便宜的。”许氏到底不放心地悄声问。
“这么多。”杜梅用手比划了一个八字。
“八十两?”许氏也压低了声音。
杜梅摇摇头,笑而不语。
“难不成,八百?”许氏迟疑地报了个数字。
“嗯,娘,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杜梅抱着许氏,在她耳边说。
“大姐,这个到底怎么玩嘛?”杜桂苦着脸拿着九连环,打断了说悄悄话的母女俩。
“你这丫头,就是心急!”杜梅放下素缎,走到她跟前。
杂货铺的女掌柜教过杜梅简单的玩法,她这会子耐心地教三个妹妹。不一会
儿,四姐妹就琢磨出了其他的玩法,咯咯笑个不停。
“好啦,明儿再玩吧,你姐累一天了。”许氏催促道。
吹了灯,四姐妹窝在一张床上讲悄悄话,许氏不得不重重咳了一声,才让她们安稳老实地睡觉。
杜梅心里惦记着给牛二和黑蛟龙家报信,他一早就起床了,生火做饭,洒扫庭院,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心里无比踏实。
吃了早饭,套上牛车,杜梅就往射山镇去了,一路上遇见早起的乡人们,客气地与她们打招呼。
“这丫头出门好几天,昨儿傍晚才回来,这会子又出去,心都跑野了。”一个妇人前脚还笑着跟杜梅打招呼,一转身,就说起了风凉话。
“你倒是想跑呢,你家有牛车么!”路过的张婶嗤笑。
她自打在杜梅家帮衬做饭,每日都能得好多饭菜,家里人整整大半个月没正经开火,还日日吃得两嘴冒油。她指望着杜梅以后有什么好事还找她,所以她见不得有人说杜梅半句坏话。
“哎呦,你啥时候成了她的狗腿子了?”那妇人回头深深剜了一眼张婶。
“我看你是忘了族长的教训了!走走走,有本身你上族长那里讲!”张婶哪里是被人拿捏的主,她立时翻脸要扯妇人去见族长。
“得得得,算你狠!”妇人尴尬地挣脱张婶,快步走了。
“瞧你那德行,呸!”张婶嫌恶地往地上吐了口痰。
杜梅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村里人对她议论纷纷,她多少感觉得到。这是一种既羡慕又仇恨的复杂情绪,她们羡慕杜梅敢想敢干,做了很多男人都自叹不如的事。而正因为如此,她们才更有理由恨她嫉妒她。
杜梅将牛车拴在牛二家门前大树上,就听见院里闹哄哄的,里面的人七嘴八舌不知道在说什么。
“大娘、嫂子,你们在家吗?”杜梅跨进院子,往堂屋来。
“哎呀,姑奶奶,你可算是回来!”牛三一见杜梅,赶忙迎上去,宛如见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大娘和嫂子呢?”杜梅目光扫过,并没见她们的身影。
堂屋里或坐或站的都是熟悉的面孔,庞嫂子哭丧着脸抱着小宝坐着,狗剩和八斤倚在桌边,金刚和二蛋则杵在堂屋中间不知说些什么。
“嗳,别提了,今儿得了一个坏消息,我二哥怕是……”牛三撩起小褂擦了擦眼睛。
“净瞎说,我得了最新消息说,过不了几日,他们就会被放出来了!”杜梅严肃地说。
“此话当真?”甫一听她的话,堂屋里的人,全都怔住了。
“这还有假,我是特意来告诉你们的。”杜梅一脸认真地说。
“阿弥托佛,菩萨保佑!”牛二的老娘在媳妇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从后堂出来。
她刚才听了金刚和二蛋带来的坏消息,一口气没上来,昏过去了。刚躺着好点,又强打起精神出来。没想到,正听到杜梅的话。
这一时间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饶是她这样活了大半辈子的花甲老人,也一时承受不住,眼底泛起了湿润。
正在此时,“砰砰砰”院外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堂屋里的人互相看看,该来的人都在了,这会儿是谁呢? 2k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