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对的,这里还记着盖房子花掉的,木材…砖坯…桐油…瓦……”石大娘嘴上念叨着,手上噼里啪啦不停歇地加减数字。
“还剩三百九十三两,这下没错了吧。”石大娘指着算盘上的珠子,笑着说。
“我上次除了拿整五百两银票,您还额外给我一包碎银子和铜钱怎么没算在内?”杜梅疑惑地问。
“那个呀,叶青特别交代,说算他出的。”石大娘年纪大了,记性也是时断时续的。
“那怎么行呢?”杜梅有点急了。
“也别说,平日里,他们俩见面就掐,可当真摊上事,叶青也是很想帮他的,他既然这样说,你就由着他,表表心意吧。”石大娘劝说道。
“那好吧。零头您帮我换点铜钱,我好回去付工钱。”杜梅听石大娘这样讲,只得作罢。
石大娘给了杜梅三张银票,两张一百两的和一张一百五十两的,另外的都给她换成了铜钱。她将银票和铜钱小心地收好,只留一小部分花销。
杜梅在集市上买了些瓜子茶叶,搬家那天用来招待客人。她又买了几盒上好的糕点,便赶着马车到陈钱村去了。
因着田地里缺水严重,钱茂禄没有出去做工,每天只在田里担水浇地,比做工还要辛苦。杜梅来的时候,他刚刚做完活,正坐在家里歇晌喝茶。
“禄叔,您在家呢。”杜梅将马车拴在院子前的树上,笑盈盈提着两盒糕点进来了。
“咦,梅子,好些日子不见,今儿怎么得空来了?”钱茂禄忙站起来,迎了迎。
“都是我不好,您把我家的活都做好了,我还没和您结算工钱呢。”杜梅愧疚地说。
“哎呀,说这话就见外了,你不是在外面忙的嘛。”钱茂禄客气地说。
“来就来,还破费买这些,挺贵的。”钱茂禄看了看糕点盒子,给杜梅倒了杯茶。
“您不必客气,都是应该的。”杜梅接过,喝了一口。
“您点点,这是您的工钱。”杜梅将数好的铜钱推过去。
“你数过就行了,我还不信你嘛。”钱茂禄憨厚地笑道。
“孩他娘!”钱茂禄拔高了嗓门,冲厨房喊了一声。
“叫啥呀,正忙着呢!”江氏嗔怪地进来。
“江婶。”杜梅站起来,礼貌地唤了一声。
“欧呦,我说一大早怎么有只喜鹊一直在门口树上叫,原来是你来了!”江氏喜欢杜梅,看见她,眉开眼笑地说。
“梅子来送工钱,你收着。”钱茂禄朝桌上努了怒嘴。
“急什么,你这么客气。”江氏嘴上这么说着,两手却在围裙上蹭了蹭,笑眯眯地将钱拢到围裙里兜着,回里屋去了。
“禄叔,五日后,我家里搬家,你们全家来吃杯酒吧。”杜梅邀请道。
“好呀,这是大喜事,自当去的。”钱茂禄欢喜地答应。
“春花秋果呢,怎么不见她们?”杜梅张望了一下。
“他俩陪着春芽买东西去了,她娘动弹不得,喜日子定下了,总要慢慢添置嫁妆。”钱茂禄搓搓手道。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既然事情已经办妥,杜梅起身告辞。
“梅子,留家里吃晚
饭!”江氏听见她要走,忙出来挽留。
“不了,我一会儿还要去看我师父呢。”杜梅牵了牛,转身慢慢走了。
大丫娘正在家里熬粥,大丫每天卖凉茶,日日都有进项,家里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小丫刚洗了澡,头发湿漉漉地耷拉着,见杜梅提着糕点来了,高兴地一头扎到她怀里。
“娘,梅子姐来了!”小丫脆生生地叫。
“哎呀,看你把梅子身上弄湿了!”大丫娘笑着拉住小丫。
“师母, 我好些日子没来,师父没怨我吧。”杜梅将糕点递给她,悄悄问道。
“你师父,只是心疼你每日辛苦,哪里舍得怨你。”大丫娘慈爱地说。
“那我瞧瞧他去。”杜梅吐吐舌头。
“你去吧,陪他说说话,晚上,留家里吃饭。”大丫娘满心欢喜地去了厨房,准备添菜。
黄一平在屋里已经听见院里的动静,他勉力支撑起身子:“梅子,你来啦。”
“师父,你快躺着。”杜梅紧走几步,拿了个枕头给他倚靠着。
“我看你清减了不少,这些日子太操心了吧。”黄一平认真地看看杜梅,他每日晚饭的时候都要问问大丫,所以外面的事情,他多多少少知道些。
“师父莫担心,如今事儿都办妥了。”杜梅笑嘻嘻地说。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操心的命。”黄一平不无爱怜地说。
“师父最近吃了那些药,可好些了?”杜梅专门针对黄一平的病情,配了药,给钟毓看过,也是认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