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丧气话作甚,快点睡觉,明天还不知道咋整呢。”大金嘟囔了一声,终于熬不过瞌睡,渐渐响起了鼾声。
周氏在黑夜里湿了双眼,可再伤心明天还是会照样来,先想着怎么活人吧,若是田里的庄稼都被蝗虫祸害了,他们一家下半年只能喝西北风了。
令人提心吊胆的一夜过去了,杜梅吃罢早饭,却还没听见敲锣声,心里奇怪,拿了大扫把出门,赶到祠堂去。
已经有七八个人聚集在那里,杜梅四下张望,没看见杜怀炳,只见他儿子杜明堂站在祠堂台阶上。
“堂爷,太爷呢?”杜梅上前问皱着眉头的杜明堂。
“你太爷年纪大了,这
些天急火攻心,夜里发热了。”杜明堂见是杜梅,展眉说道。
族里的规矩,铜锣只有族长在紧急的情况下才能敲,旁人是不能擅自动用的。哪怕是族长的儿子,未来的族长,也是不行的,所以杜明堂只能守在祠堂前干等。
“可吃了药?”杜梅焦虑地问,这节骨眼上,可别出什么岔子。
“夜里请了钟大夫,已经熬了药,灌下了。”杜明堂面色柔和了些。
“那就好,那就好。”杜梅连连点头。
“这些人怎么还不来!”杜明堂有点气恼地说。他爹都为村里烦病了,而这些家伙们难道还在家里睡大觉吗?
“我去各家催催。”杜梅主动请缨。
“这……”杜明堂扫了眼祠堂前聊天的人,他们虽辈分没自己大,但年纪都不小了,他还啥都不是,自然不好命令他们找人,见杜梅主动这么说,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张婶……”杜梅跑到离得最近的张婶家里,惊奇地发现,她家院子铁将军把门,叫了几声,没有人搭腔。
她又到胖婶家里去找,同样没有人,再到其他人家,除了老的走不动又耳背的阿婆,家家都没人!
“堂爷,我去看了,家家都没人,估摸着都下自家田地了。”杜梅气喘吁吁地跑回祠堂门前。
“啊呀,这是怎么闹的,我也要回去!”一个男人听了这话,拿起家伙什就走。
“只我们几个大傻子,快走快走!”又有两个男人结伴走了。
剩下的几个人傻眼了,看看杜明堂,又看看走了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杜明堂心里那个气啊,为他爹鸣不平,这帮自私自利的家伙,只顾自家田地了。他面上冷得几乎要掉下冰碴子来,也不理众人,挥挥手,兀自负手离开了。
杜梅叹口气,回家了,这也不能全怪乡人们自扫门前雪,经过两天大范围地扑杀,累得人仰马翻不说,收效还不明显。再这样下去,怕是不等剿灭蝗虫,田里的庄稼就被它啃食光了。
这可是大半年的口粮啊,谁家也马虎不得,所以家家只能起早下田,靠人力捉蝗虫了。
鸭子睡了一夜,腹中空空,隔着院子都听得见它们的叫嚷声。
“樱子,别喂!”杜梅看见杜樱端着和好的鸭食正走向鸭棚。
“姐,你咋回来了?”杜樱惊讶地问。
“族长病了,大家都分散忙自家田里去了。”杜梅搁下大扫把,无奈地说。
“那我们还把鸭子赶去田里?”杜樱两眼放光地说。
“嗯,蝗虫长着翅膀呢,旁人一捉,自然乱飞到我们田里。”杜梅点点头。
“好啊,我们也去。”两个小的,不知什么时候听到了,凑上来说。
“鸭子肯定要放到田里,但我们要把鸭子分成两组,昨晚是天黑怕丢才在一起,要是一直赶来赶去,耽误时间不说,鸭子也累得慌。”杜梅细细想了,说与妹妹们听。
“这可咋分,鸭头只有大白一个啊。”杜樱犯难了。 2k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