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你和姐一起去,成吗?”杜梅转头问。
“好呀,好呀。”杜桃笑盈盈地连连点头,一脸欢喜。
“姐,还是让我和你去吧。”杜樱扶着茶杯说。
“你和我去自然好,可家里总不能丢给两个小的,我们出门在外,也不能安心啊。”杜梅握着杜樱的手说。
“嗯……”杜樱垂下眼眸,低声答应了。
“二姐,你别担心,我行的!”杜桃自信地挺了挺小胸脯,引得几人笑出了声。
“我们这一走,要一段时间不在家,家里田里就要辛苦你们了。”杜梅看看杜樱和杜桂。
“姐,你放心吧,我们能照顾好。”杜樱用力反握杜梅的手,这是对姐姐的承诺,也是对母亲和弟妹的守护。
“梅子姐,我反正在家,也会时常过来帮衬的。”大丫站在杜梅身后,握着她的肩膀,杜梅感激地回头望望他。
“二愣子,你明儿就收拾收拾去陈钱村吧,茂达叔家是做鸭生意的,进了村一问就知道。”杜梅依旧不放心二愣子,又叮嘱了一遍。
“晓得了,真嗦,跟个小老太婆似的。”二愣子嘴上含混地嘟囔了一句。
“讨打!”大丫就在他旁边,自然听见了他的话,伸手就打在他胳膊上。
“我姐还不是为你好!”杜桂撇了撇嘴。
“都回去歇着吧,累了一天了。”杜梅将大丫和二愣子送出了门,在晚霞里与他们挥手告别。
“梅子,等等。”正当她要折身回去的时候,不远处,杜怀炳陪着牵着马的县丞,行色匆匆地来了。
“族长,县丞老爷。”杜梅恭敬地屈膝行礼,将他们让进了屋。
此时虽已是傍晚,但暑热未消,县丞一路催马前来,早跑得大汗淋漓,在杜怀炳家连口水都没喝,就直奔杜梅家了。此时他连喝了两碗凉茶,才把干渴的嗓子润得活泛起来。
“杜姑娘,县老爷让我来问问,你可与旁人谈妥了?”县丞甫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一连咳了几声,才算是缓了过来。
“说是说好了,只他家的鸭子没做过这些,急不来,总要先在自家田里试试才行。”杜梅见县丞脸上满是焦虑,由此可知,外面情形很紧急。
“这事怎能不急!圣上为蝗灾的事已连发三道御旨,还派了燕王亲自督办此事。燕王向来勤勉,又是铁腕之人,现下已带着巡京营的人驻扎在县衙了!”县丞用袖子,在额头摁了摁,他想想来之前县衙的忙乱,心中如在火上煎熬。
“这……我明日一早就出门!”钱茂达那里断是急不来的,只能她多吃些苦了。
“昨儿,县老爷将各镇的里正、族长、村长都召集到县衙议事,他们都把各处的最新灾情报了上来,县老爷让我知会你一声,到时也好有的放矢。
话说清河县下辖着射山镇、寒山镇和白山镇三大镇子,白山镇人紧挨白石山居住,多以采石灰矿为生,他们田地有限,只种些口粮自给,蝗灾对他们影响不大。
再说寒山镇,它是三个镇子里最小的一
个,人口少,田地也不多,现推广了杜族长的白布扑蝗和篝火诱蝗两种法子,现下灾情总算控制住了。
如今最最紧要的就是射山镇了,它下有十二个村子,大的像你们杜家沟有上百户人家,小的如方家洼不过十来户,要是将林林总总的田亩加起来,起码……也得有一千三百二十余亩。”县丞扳着手指细细数了一遍,皱着眉头说。
“咱杜家沟可以先不要管,梅子前些日子一直在帮着村里人灭蝗。”杜怀炳慷慨地拍了下桌子,算是做了主了。
“杜族长是深明大义之人,县老爷定会记得你的好呢。”县丞不无感激地说。
“茂达叔说,陈钱村和他家周围的二里庄和方家洼,他包了。”杜梅在杜家沟土生土长了十四年,十里八乡,自然比县丞光看账本更有印象。
“剩下的山塘村、下汤村、七道沟、小王庄、老王庄、梁家湾、周家棚、尹家村八个村子,人口田亩都差不多。”杜怀炳是里正,心里更是明了,自有一本账。
“可他们的受灾情况却是天壤之别,眼下灾情最重的是老王庄,尹家村紧挨着它,虽全村上下出大力气扑打,可受不住老王庄的牵连,蝗虫仍然源源不断地飞来。昨日议事堂上,两村的村长差点为这事打起来。”县丞想起昨日,不禁叹了口气。
“那我先治尹家村的,然后往老王庄推进。鸭子有限,我紧蝗灾重的先灭,控制住灾情再说。”杜梅想了想说。
“杜姑娘,咱清河县紧挨着江陵城,当真是天子脚下。我听说,过些日子要有使团来访,在这节骨眼上,我们万不可马虎啊。”县丞紧蹙着眉头说。
“您不必担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做的。”杜梅知道,县丞讲了半天,不过是为了等自己这句承诺。
“县丞老爷,您放心,我们杜梅能干着呢。”杜怀炳接口。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深深浅浅的沟壑,一笑起来,挤在一处,皱成了一朵黑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