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秋收前能住上呢。”杜梅围着地基转了一圈,她虽不太懂,却看着高兴。
“可不是,人住下,心就定了,今年抓紧时间翻地,还赶得上种麦子和油菜,明年春上就有收成了。”杜钟望着坡下大片的土地沉吟道。
“钟叔,这里的地怎么样?”杜梅毕竟是个女娃娃,不太懂田地里的道道。
“瞧瞧这些野草长的,就知是出粮食的好土地。你别小看这些野草,我们准备铡碎了,堆起来沤肥。
再有就是等冬闲了,水落下去些,我带着他们把池塘里的淤泥掏掏,这也是上好的肥料呢。”杜钟难得话多,对着田庄指指点点,仿佛大将军看着他心爱的将士。
倏忽,杜梅闻到米饭的香气,转头寻找,山坡上原来的老屋还保留着,经过钱茂禄带人简单修葺了,尚能容身,杜钟和林家一大家子暂时住在这里。
“你去看看娃娃们,我也做事去了。”杜钟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下山坡。
林家男女劳力都在田间地头割草,只有林平的女儿林英带着两个堂妹林芝林茴在做饭。大锅支在外面,火烧地很旺,林英抡着锅铲一阵乒乒乓乓,菜香味便溢了出来。林芬和林峦小,做不了什么事,只帮着烧火,递盘子。
“还有两个半大小子呢。”杜梅没看到林岳和林岱,遂开口问道。
“回孺人,他俩许是到棉田去了,前两日钟叔家的杜树来说,他在棉花田里捉过野鸡,他俩这几日正着迷呢,一日不知要去看多少回,常被叔叔们骂。”林英抬起袖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说。
“瞧我们捉着啥了?”说曹操曹操到,林岳拎着捕兽夹子得意洋洋地跑回来了。
“好肥的一只野兔!”杜梅笑着赞叹。
“孺人来啦,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林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见过孺人。”跟在后面的林岱慌忙行礼,他一见到杜梅,就没来由的紧张,说话的声音都颤了。
“这儿也没外人,以后,你们都叫我梅子吧。”杜梅觉得他们叫她孺人,实在太生分了。
“这怎么行!”林英到底年长,慌得不敢应。
“这怎么不行,我还不是只有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杜梅一本正经地说。
林家姊妹几个被她的说辞逗笑了,对杜梅又增了几分好感。
“我去料理兔子,孺……梅子姐,你吃了午饭再走吧。”林岳邀请道。
“好,尝尝你们的手艺。”杜梅微微颔首,笑着说。
及到饭点,一屋子围着吃饭,林平自是对杜梅说了好些感激的话。
三天前,本是约好出发的日子,林平兄弟早就做好打算,要徒步走到田庄去,连挑行李的扁担都准备好了,哪成想石头赶着新买的马车来接他们。
林平兄弟在老家也是做惯帮工的,常常受主家欺凌,而今杜梅居然给他们用新马车,是真把他们当家里人看待的,这让林家兄弟感激涕零。
杜梅病了,无法和他们同行,这是林安偷偷告诉他们的。林平则更加震惊了,主子病了,还把他们安排妥当,这种主仆情谊世间难寻,他们个个憋着劲要好好干。
吃了饭,苗氏和戴氏陪着杜梅挨个屋子看了看。杜梅看见各家床上的被褥,都是补丁摞补丁,简直看不出原来的花色了。
走到中间一处屋子,阳光斜照进来,刺得人有些晃眼。屋角堆着两个麻包,定是棉花无疑了。
“我们刚来那日,摘的棉花都运回去了,这些是昨儿刚摘的。”苗氏殷勤地解开捆绑的绳索给杜梅看。
“咱棉花田上还有多少出产?”杜梅偏头问。
“这后面若是气温不够,棉桃不能炸开,能收的就十分有限了。”戴氏有点担心地说。
“如此说来,这两包棉花就留给你们每家弹几床被褥吧,若是不够,再从家里拿些,这里的冬天可不比南方,湿寒很重,你们头年来,怕是难捱。”杜梅十分体恤他们道。
“我听杜钟说,这里有句谚语叫,十月小阳春。这会子才九月里,棉花还打苞呢,我瞧着田里收的就尽够我们用的呢,这两包今儿就带走吧。”苗氏看了眼戴氏,有些怨她危言耸听。
“大嫂说的对,是我不太懂这边的时令。”戴氏汗颜,偷瞄了眼杜梅。
“不妨事,你们若是缺什么少什么,也别憋着,只管和钟叔说。他虽话少,人却是很好的。”杜梅细声细语地与她们说道。
“我们遇见你这样的东家,可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苗氏一脸感激地说。
“你们既来了,只管把这里当家,把我当家人一般看就好,哪里有什么东家帮工之说。”杜梅浅笑,亲密地挽着苗氏的胳膊。